抽屜裏有一張相片,是一張合影。
中年瘦子摟着一個胖子,前者笑得春風滿面,後者面無表情,只是相握的手彰示了他們的合作關係。
重然翻來覆去打量照片,面色古怪地指着那個胖子,對季霖之說道:“你看這個人做起生意來是不是跟你似的,臭着一張臉。”
季霖之:“……”
“我倒覺得瘦的那個更像老闆,你看他手腕上戴的表。”
重然去看瘦子的手腕,款式雖然看不清,但這亮晶晶的表面似乎是某家奢飾品的專利。
“他戴的是克里克家的限定款,當年這個表放在現在都有數百萬,而那個胖子穿的雖然體面,戴的卻是普通的表。”
重然震驚道:“幾百萬,做什麼生意的這麼有錢。”
幾百萬放在這二十年前可不是什麼小數目,還是買個並不是剛需的表,這得比重家還有錢啊!
季霖之隨手翻閱桌子上的文件,眸色沉沉,“看文件是些房地產開發項目。”
“也難怪。”
“不,那時候房地產開發並沒有那麼賺錢,他應該還有別的生意。”
重然張大嘴,“難道是涉/黑?”
季霖之搖頭,指着重然手裏的照片,“不清楚,既然這張相片被鎖在櫃子裏,說明極其重要,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出這個人的身份,說不定能找到答案。”
重然看着偌大的書房,覺得頭皮發麻,如果這個人的資料藏在這裏,那不是天亮都找不完。
突然福至心靈,她恍然大悟。
“哦!我懂了!把剛纔裝神弄鬼的揪出來,問他就行了,導演組設置這種障礙不就是爲了提供線索嘛。”
季霖之:“……”恐怕不是。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少女搶過他手裏的手電筒,衝着黑暗中重疊在一起的書架走去,步伐隱隱能窺見一絲興奮。
屬實把季霖之給搞懵了。
不是說……女孩子都很怕黑很怕鬼嗎?爲什麼重然身上一點都沒有。
因着光源離開,黑暗像只巨獸,張牙舞爪的逐漸吞沒他周圍的空氣。
季霖之心驚肉跳,發揮大長腿的優勢,直接越步在重然身後。
彈幕也是驚得目瞪口呆。
“臥槽,爲什麼重然這麼猛?!”
“白癡,因爲那都是假的,要我我也不怕。”
“這是誰把動物炸了,讓猴兒給跑出來了?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打嘴炮誰不會,有本事你上啊,別說這種午夜,就是把你扔一個外面爛大街的密室逃脫,你都能嚇得尿褲子。”
“正解!一看就沒玩過密室逃脫。”
“然姐真牛啊!我隔着屏幕都在被窩裏瑟瑟發抖,她居然赤手空拳就衝上去了,我願稱她爲宇宙最強!”
“笑死人了,我從來沒見過季影帝的大長腿邁地那麼用力,我敢打包票,是怕跟丟了被鬼追上吧?絕對是吧?”
“畢竟鬼可不敢追然姐,怕被揍吧,哈哈哈。”
“我剛還看到季影帝擦手心的汗,應該是怕的吧,季霖之你也有今天!”
“一米六五美貌小仙女赤手空拳揍鬼,姐妹們,你們想想那個畫面,真是太可愛了啊!妹妹缺女朋友嗎?我可以!”
“有道理,又有素材可以剪了!”
“啊啊啊!是大佬球!”
季霖之要是在看彈幕,一定能認出來這位大佬是誰,被稱爲“既然cp粉粉頭”的大姐大,兼剪輯大神。
再說那位可憐的扮鬼工作人員,聽着耳麥裏的指揮,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書架之間。
明明是他在扮鬼,可他的內心卻莫名其妙有種見了鬼的恐懼。
想起昨天他還因爲拿到這個名額而興高采烈,而現在已經笑不出來了。
“往左往左,別讓重然抓到你。”
他身體往左挪動,過長的衣角拉扯到了書架旁凸起的釘子,原來是一個掛牌,此時掛牌撤了,徒留一個釘子。
只聽“撕拉”一聲,白布應聲而裂。
偌大的衣架輕輕搖晃,嚇得他趕緊扶住書架。
真是見鬼,明明放了這麼多書,質量還這麼差。
他在心底暗自罵了一句,實則心裏也清楚,這些書都是空殼,還是他和其他工作人員一起放上去的。
突然,一隻冰涼的手扼住他的手腕,過長的指甲輕輕蹭過命脈。
“鬼”緩緩轉頭,只見一片昏暗中,只突兀地出現一張臉,帶着詭異的笑容,露出森白牙齒,黑如洞的兩隻眼珠死死地盯着他。
“哎呀,抓到你了。”陰冷的聲線因爲空間,產生迴盪,一聲聲反饋進他的耳腔。
他再也沒忍住,慘叫一聲,癱坐在地。
重然終於鬆開他的手,把手電筒從胸前拿開,露出隱藏在黑暗中的身體,半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他,“我有那麼可怕嗎?”
少女無辜的樣子,簡直能讓工作人員吐血三升,咬牙切齒道:“死心吧,我是不可能告訴你們任何線索的。”
重然舉起手電筒,往他身上照,“我知道啊!我沒想問你線索啊。”
對方蒼白的臉像是被什麼噎住了,神色在重然下一句話裏更加難看。
“我只是想嚇嚇你而已,誰讓你嚇我們了。”
她指了指跟過來的季霖之,青年的臉上還有淺薄的細汗,重然嫌棄地從兜裏摸出紙巾,朝他扔過去,“擦擦汗吧影帝先生。”
季霖之笑不出來,擡手接過,慢條斯理地擦汗,暗暗穩住倉皇亂竄的心跳。
他不想承認,就在重然關閉手電筒的一瞬間,寂靜無限放大,對於黑暗的恐懼幾乎要逃出喉嚨。
好在下一刻,重然又打開手電筒,心裏的恐懼也如潮水般淡去。
“鬼”陰鬱的眼神鎖定眼前空氣,緊緊地抱住自己。
嚶嚶嚶,沒有這麼欺負鬼的。
重然拍拍他的肩膀,“喂,我們這算破解了嗎?”
“鬼”揮開她的手,沒好氣地說道:“破解了破解了。”
豎日,斐栩神清氣爽地下樓,看着在落地窗前捧着茶杯的重然,笑嘻嘻地開口道:“哎呀然姐,多大的事兒啊,不就是被嚇到了麼,這是人之常情,有啥好鬱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