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重然緩緩靠近季霖之,扯着他的衣角,趁衆人沒注意到,迅速問他:“你之前看那副神像,到底在看什麼?”
在對方開口前,蔥白的手指點着他的方向,“我可警告你,你瞞得了他們可瞞不住我。”
季霖之環顧四周,看其餘人各自尋找機關,沒有望向他們的方向,才壓低聲音說道:“傳說月神孔斯還掌管醫理之道,後世把他設定爲陰暗形象,原來我只覺得是巧合,但是現在……”
“這麼隱蔽的入口,很可能真的是做着一些非法的事。”
重然何其聰明,季霖之這麼一點便透,睜大了眼睛,因爲驚訝又要壓低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奇怪,“你是說!這其實是個倒賣人體組織的團伙?”
季霖之鳳眸眯起,“不離十了,而且……”
重然接下他的話頭,“這不會是真的吧?”
“說不好,節目組這麼窮,應該不會刻意去改造這麼一個豪宅,而且,這種改造也許比建設還難,如果屋主人是房地產開發商,就說得通了。”
重然目瞪口呆,“不會吧……節目組不會這麼喪心病狂吧。”
季霖之清冷的眸底閃過戲謔,“當然是假的,怎麼可能是真的,那種宅子怎麼可能讓我們來。”
氣得重然狠狠踩他的腳,咬牙切齒道:“季!霖!之!你居然耍我!”
季霖之痛呼一聲,刻意壓抑住的聲響沒有驚動旁人,只是面色有一瞬間不穩,笑着夠她的手腕,“但是我的猜測都是真的,不信你等等看。”
“而且節目組之所以安排了這麼一期,我覺得可能是想獨立開發一個新的旅遊項目。”
無論他說出什麼花來,重然都打算堅決不再相信。
衆人很快找到暗門,將牆上的掛畫翻轉開,赫然有一米長半米寬的長方形小門,推開就是一個僅能容納一個人行走的樓梯。
空間非常窄,牆面散發出溼膩膩的黴氣,令人作嘔。
斐栩不小心打了個滑,堪堪扶住牆壁,入手一片粘膩,他拿手電筒一照,差點沒吐出早飯。
“這什麼啊,綠綠的,黏糊糊的。”
不多時衆人走到通道盡頭,推開門,果然是一個小隔間,放置着一些文件櫃,還有一些盛放的標本,浸透在福爾馬林藥水裏。
觸及到哪些不可描述的東西后,衆人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重然將手放在面前,嫌惡地揮了揮,意圖揮走那股意味不明的氣息。
季霖之深色相對來說最爲冷靜,“古埃及人最初將孔斯與夜、惡靈和咒文聯繫在一起,難怪他們供奉的是孔斯。”
他的猜測果然沒有錯。
重然眼尖地瞧見靠近裏側的溶液標本旁的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鼓鼓囊囊的一塊。
她走過去一看,是一具白骨,和相片上的老闆穿得一模一樣。
“你們看,這裏有一具骸骨。”
遺骨的身下有一片暗紅色血跡,已經乾涸,呈現糊狀材質。
季霖之隨她蹲下身,仔細觀察,“這是第一案發現場,致命傷在頭部,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說明是一擊斃命。”
“會不會是那個女僕在屋主人發現之前,就潛伏在這裏,殺他個措手不及。”重然問他。
季霖之搖頭,“不對勁,這裏不像是能久藏的地方。”
深深淺淺的容器錯雜擺放,可利用空間的確不少,但這溶液都是透明的,根本無處可躲。
而且一開局就公佈答案,未免有些離譜。
“像是熟人下手,蓄意謀殺。”
重然靈光一閃,猶豫着問他,“不會是那個老闆娘吧。”
斐栩跟着蹲了下來,打量遺骨,心裏罵了句狗導演,做的真他媽像。
他一時有些好奇,伸手碰了碰,沒想到這一碰,竟是讓他發現了些不得了的痕跡,順着細微的痕跡找到了門口。
“你們看,這裏有拖拽的痕跡,第一現場在這裏。”
果然細細看,能從路徑上看到淺淡的血痕,已經化爲水滴狀的深色小圓斑。
季霖之點頭,總結道:“兇手在背後襲擊,死者卻沒有一點反應,再加上這裏的位置這麼隱蔽,不可能是有人偷偷摸摸混進來,應該是死者帶着兇手進來的,是熟人作案。”
重然深表認同,越發肯定道:“所以還是老闆娘!”
衆人做好心理準備,縱然如此,看下去的場景也不免心驚肉跳。
類似於監獄狀隔開的房間,盡頭是一間手術室,儀器衆多,各類藥品齊全,包括止痛劑、鎮定劑,以及各種專業藥,甚至還有零星的電,使屏幕維持着亮度,僅此而已。
許多機器已經老化,表面佈滿骯髒的灰塵。
就像這個世界的很多東西,永遠都只能隱藏在暗處。
重然從地下出來,深吸一口氣。“這麼一比,豪宅裏空氣都算是清新的。”
他們的手機再次接收道節目組的消息。
“衆位已經破解真兇,請尋找兇器。”
重然開玩笑道:“這怎麼找,總不會是鐵鍬吧。”
“叮,猜對一半。”
“……”認真的嗎?鐵鍬這麼大的東西,怎麼帶?
季霖之肯定道:“所以是鐵或者金屬,去主臥找。”
主臥裏唯一符合的是一尊孔斯雕塑。
重然嘖嘖稱奇,“這老闆真是喪心病狂,哪哪兒都放了這尊雕像,也不怕滲人。”
不過他做的事比雕像滲人多了。
謎題終於破解。
斐栩提着行李像一條大型狗子一樣飛快地奔跑向大門。
他長舒一口氣,覺得空氣都清新許多,轉頭和慢悠悠走出來的重然他們打招呼,“快點啊!我都餓了!裏頭的空氣真是讓我多喫一口都喫不下。”
重然故作驚訝道:“我看你早上都喝了兩碗粥,扒了四個包子,這還喫不下?不是說藝人會非常注意身材的嗎?你這得屬於把公司喫窮那一掛的吧。”
斐栩撓撓頭,笑得像個憨憨。
麪包車停在門口,爲了保證他們的安全,工作人員在豪宅外紮營,時刻關注着每一個房間的監控。
此時導演迎面走來,笑出一臉褶子,手上還拿着一張類似於海報樣的東西,內容瞧不太清,只聽他到了一句辛苦,隨即將主線劇情緩緩道來。
“其實是女僕在發現真相時,就被黑心老闆發現,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將她的組織也販賣掉,結果被夫人看見。”
“受夠了身爲醫生的哥哥和丈夫的勾結,在精神極度崩潰下的情況下,夫人提出想要去地下室看看,藉口要帶上雕像。”
“進門就把丈夫砸死,拖到一邊,然而出去找哥哥,用同樣的藉口殺了他,最後一把火將豪宅燒成灰,自己也葬身火海。”
數個鏡頭猛然一轉,直直照着導演的大腦門,他的臉上掛上職業微笑,舉起手裏的海報。
“此次我們導演組與國內某家劇本殺公司合作,共同打造這麼一個主題樂園,歡迎各位觀衆老爺前來遊玩,當然場景設施和主題目前還處在完善之中,主線劇情也會更加離奇複雜,即將上線,敬請期待。”
重然無語地看了眼季霖之,對方朝她眨眨眼。
可惡!還真叫他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