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驍顯然不這麼想，眸色陰沉道：“你要毀約？”
回到了聖靈宮，她就覺得安全了？
“不是。”重然急了，這個人是腦子長得不一樣嗎，怎麼油鹽不進，“我留下還不是爲了你的蠱毒。”
“我跟你說，你的蠱蟲來源於重千枝，只有她知道怎麼解開。”
“那我也要留下。”餘驍擲地有聲，毫不妥協。
重然一臉無語道：“你在開玩笑嗎？”現在重千枝就盯着他，他居然要自投羅網？
“你別以爲你武功高強就可以爲所欲爲，如今是恰逢只有左右護法和玄司命在，要是等四位司命齊聚，就算你武功再高，也無濟於事，車輪戰都能磨死你。”
左護法用毒，對他無用；肖寂武功與自己平齊，肯定打不過他。
但是四位司命不一樣，除去被重然成功策反的無足輕重兩位，剩下的兩位，就連如今的重然，都覺得深不可測。
“你覺得我的棋子是誰？”餘驍問她。
重然倒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信號符是整個教都在用，總不可能是聖靈宮的高層吧。
“總不可能……”重然見他笑而不語，太陽穴一突，不會吧，不可能是司命吧。
這可是聖靈宮的人，而且他們可是老人，爲聖靈宮效命的時候，他還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當藥人。
餘驍點點頭，“是天司命。”
重然眸子緊縮，下意識甩手道：“不可能！天司命可是創教最初的老人之一，怎麼可能……他被掉包了？什麼時候？”
“一年前，他死在荒漠，我找人替代了他。”
重然翻閱記憶，一年前正是重千枝最瘋魔的時候，整個教內兵荒馬亂，的確是最好的時機。
她眯起眼，“據我所知，這天司命的武功可不低，在我之上，你上哪兒找來這號人物，還甘願爲你效忠？”
“一個江湖俠客，說服的。”
重然嫉妒的要死，她拼死拼活還不如人家動動嘴，瞬間臉色臭的要命，“隨便你。”
“你母親爲何對我起了殺心？”
爲了盟主之位？大可必不，畢竟剷除了他，還會有其他人坐上這個位置。
因爲他是餘定良之子？也必不可能，重然一定跟重千枝提到過，如今餘定良的慘狀，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還是同盟。
重然暗歎他的敏銳，只可惜他不可能知道真相。
“誰知道，大抵是見你欠揍，不太順眼吧。”她隨口扯了個謊。
被餘驍無情揭穿，“我看只有是你這麼想。”
“起碼林蕭也這麼想。”
“所以他死了。”
“……”
“如果她真的想害我，與其讓她策劃着不知何時出現的變數，不如我來個甕中捉鱉。”
重然扁扁嘴，什麼甕中捉鱉，怕是釣魚執法，他不就仗着自己武功高，把聖靈宮當做來去自如的地方。
事實上他還真的能做到。
“反正我不同意，你要是在聖靈宮，變數太多。”
“而且我有預感，武林中最近要出大事，你得回去主持大局。”其實重然更想說的是，你得回去充當內應。
她桃花眼化開一團水漬，瑩瑩若若，“如今我用不着這將玉草，還給你，我們換個交易如何？”
“不願意就算了。”
她輕哼一聲，扭過頭，被餘驍攥住胳膊，“願聞其詳。”
“上次武林中人圍剿我未果，必然不會罷休，我聽肖寂說他們有新動作，意圖攻入聖靈宮大本營。”
重然湊到他眼皮子底下，輕柔的手臂圈住他的胳膊，笑意盈盈似春水一捧。
餘驍也不客氣，蔥白細長的指節摸上她的臉，擦過她的紅脣，口脂輕柔地化在脣角。
沾着口脂的指腹，點在自己脣角，似格外香甜。
驚得重然頭皮發麻，捧着他胳膊的部分陡然僵硬。
果然，變態還得是他！
她沒意思地收回手，“如果盟主願意幫我，不僅蠱毒可解，聖靈宮之後會將你奉爲上賓。”
餘驍搖搖頭，“代價不夠。”
“蠱毒是上個交易，聖靈宮還沒有完全掌握在你手中，這份口頭約定，沒有效力。”
“如此看來，這筆交易我什麼都沒有。”
“那你想要什麼？”
“不如，你答應我三件事如何。”
“一件！”
“好，一件就一件。”
爲什麼她有一種被坑了的感覺？！
餘驍只是逗弄她，既然將她納在羽翼之下，聖靈宮的事斷然沒有旁觀的道理，惹了他的人，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七日後，我會下山一次，記得來雲香居交換信息。”重然衝他揮揮手，隨後邁步跨日日晨中。
餘驍眯着眼目送她離去，心裏的不愉隨着她輕盈地跳躍身影，越來越重。
直到完全看不見，洶涌而來的黑暗彌散在心間每一個角落，茶色瞳孔濃得滴出墨汁，他捏着腰間的扇骨，眼神陰鶩偏執。
見不到她，真是不開心啊！
看來得快點解決那些不必要的人。
重然回去之時，見肖寂冷着臉站在門口，懷裏抱着一把劍，見她回來，臉色纔好看一些，“晚些時候，你來一趟湖上小築。”
肖寂知道她還有話要和重千枝說，點點頭，一聲不吭地離開。
“母親，如今形勢嚴峻，還是我呆在您身邊安全些。”
有了餘驍找事這一茬，重千枝心魂未定，自然是同意。
她本來系統積分就少，換不起什麼內力加成，至多恢復到原主的五六分，還不如利用這個重然做擋箭牌。
隨後重然又去了一趟執事堂，把最近教內的事情瞭解十成十。
好在這個冒牌貨，並沒有完全捏住聖靈宮的想法，醒來的七天內，除了穩定傷情就是喫喝玩樂，事情半件都沒處理。
她花了些時間處理內務，把如今聖靈宮上上下下的要害關係，捋細抹清。
一抹暗黃色光斑垂落在紙間，照得文字支離破碎，扭曲成小蝌蚪似的一團團，她才發現已近黃昏。
抵着眉心隱陣痛，從文字裏脫離。
重然望向窗外，不遠處的湖心小築，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宛若夢境，一個黑衣男子，正等在竹橋上，向她的方向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