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頓時生起滔天烈火,火焰舔舐她的理智,胸口劇烈起伏,氣息紊亂,似走火入魔之徵兆。
她反握住他的手,另一隻緊握他胸口的衣物,把他拽向自己方向,一字一句咬着牙道:“你應該躲開!”
剎那間,氣息翻涌,重然渾身的內力,順着攥地發白的指尖,流轉進他的身體。
“沒用的。”系統的聲音帶着哭腔,“男主心脈俱碎,活不成了。”
重然偏不信,大量內力涌現,殿內再次塵土飛揚,整間宮殿頓時飛灰湮滅,只留地上碎裂的磚塊。
“餘驍!”重然看着他逐漸潰散的瞳孔,厲聲呵斥道:“你不是喜歡我?重千枝一定會在你死後殺了我?你既然喜歡我,爲什麼不幫我殺了她?!”
“算了吧宿主,我們從頭再來吧……”
“不可能!餘驍,你欠老孃這麼多,咬了老孃這麼多口,別以爲一條命就可以抵消掉。”
“更何況你這條命抵得……根本不是我啊!”
重然埋進他的胸口,顧不上臉上的刺痛,嚎啕大哭。
他越來越冰冷的溫度,就像一塊堅冰碎片,在她心底劃開一道口子,痛到麻木。
獅子頭又氣又心疼,破口大罵,“媽的,不就是區區一個破敵人,老子跟他拼了!”它鼓足了勇氣,打算黑入重千枝的身體,跟她拼個魚死網破。
驟然間,天空劃過一道亮光,繼而一陣巨響,狂風捲起的烏雲,被雷鳴劈開一條縫隙,耀目的金光在黑暗中炸開,將整個天際點成金燦燦一片。
獅子頭大喜道:“宿主宿主!男主還有救!你繼續輸送內力!”
男主不愧是世界意識的化身,氣運無限。
重千枝一看,臉色頓時青白相接,快速躍下寶座,內力捲起地上一截殘劍,衝着重然而去,“你在做什麼,還不徹底了結他!”
“宿主,小心!”
只聽“哐”一聲,殘劍被一把利劍接住,重然轉頭望去,是肖寂。
肖寂對她露出一抹笑,日光乍現,襯得他仿若救世主一般,繼而轉頭和重千枝扭打在一起。
他雖然天賦異稟,和重然不相伯仲,但比起此時開掛的重千枝,自然遠遠不敵,落了下風。
重然還沒來得及轉過視線,手被一陣溫暖包裹,熟悉的細繭摩擦在她腕間,一股力把她扯向身前人的懷抱。
餘驍控制着身形,把她禁錮在懷裏,未叫她碰到自己有毒的血跡。
他眼神陰鶩,如鷹般犀利地低頭看着她,似咬牙切齒般,“還看?”
重然激動地低頭看,他胸口的血跡已經乾涸,除了面色些許蒼白,氣息紊亂,和平日裏沒有半分差別。
果然是天道的寵兒!
重然有點嫉妒,伸手推他,“既然醒了,快去幫他!”
餘驍不滿地輕哼一聲,動作卻很實誠,站起身,內力捲起劍,迎面而上。
肖寂不過在重千枝身上走了十數招,渾身已然血跡斑斑,細小劍痕無數,露出殷紅的血,有兩處甚至能窺到森白。
餘驍抵了他的空,他纔有喘息的機會,用劍杵在一旁,盤坐着調理內息。
重然趁機摸到他身邊,遞出一瓶藥,催促他,“快點服下。”
他看着瓷瓶,又深深地看了眼重然,見她眉目清晰,似有擔憂之色,唯獨沒有他想要的情誼。
算了吧,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昔日種種浮現於他的腦海,加劇胸腔裏翻滾的疼痛,肖寂有些不甘心,最終也只能吞下這抹不甘和躁動。
當哥哥也挺好的。
“你不去幫她?”他擡頭問道。
重然的喘氣聲不比他的小,“幫什麼,他自己可以。”
“你倒是相信他。”肖寂這話說得頗有些酸味。
重然聽出來了,但沒多想,手捏成拳捶了一記他胸口,“你也得相信他,不然這個世界就完了。”
肖寂只當她說的是聖靈宮,他如今身體內傷嚴重,已然不能幫助餘驍,只能蹲坐在角落,同重然一起觀察形式。
其實重然也沒好到哪裏去,她的內力傾注給餘驍,現在只剩下一個空空如也的軀殼。
獅子頭惋惜道:“宿主,你內傷太嚴重。”
“我知道,不礙事,我自己的身體清楚。”
原主是個武學奇才沒錯,但也耐不住如此粗暴的灌注方法。
重千枝扣住她脈搏灌注大約一息時間,筋脈就已經達到極限,在與餘驍的打鬥中,又因爲大開大合的運氣方式,節節潰敗。
若餘驍沒有停手,她會筋脈寸斷爆體而亡,現在好歹留下一條命,不過今後,怕是不能再習武。
肖寂不知道這其中利害關係,重然也不欲多說。
倆人靜靜地躲在一旁,只見一陣陣氣息涌動中,餘驍與重千枝兩人相對而立。
重千枝殘劍懸在身後,剎那間飛舞旋轉,凝化出數十把,皆帶着凌厲劍鋒,橫掃而來。
餘驍絲毫不紊亂,手腕一轉,只平平無奇地揮了下刃,數十道攻擊以肉眼不可見的形勢盡數反彈,少數落在重千枝周圍,多數落在空地上。
倒是十分貼心地避開了重然倆人四周。
肖寂這會兒眼睛直冒星光,激動地口乾舌燥,“餘驍不愧是武學奇才,有兩把刷子。”
重然點點頭,心想,這算什麼,人家好歹是個世界男主。
餘驍氣勢更勝一籌,他捏着手中劍,腳下輕點,剎那間殘影閃現,半息時間都未到,躍至重千枝身前。
衣袖上沾染的血跡,在這一瞬間融化,被內力散成細小碎末飛舞在他周身。
拼內力,他與開掛的重千枝不分上下。
但是拼體質,他可是毒人,連血液都是劇毒。
重千枝雖出身於蠱毒世家,對蠱毒無懼,耐毒性也高,但說到底也不可能像餘驍一樣完全免除毒素。
肖寂不知道這層關係,驚道:“他在做什麼?”爲什麼要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重然坦然道:“他是個毒人。”
“什麼?”他瞪大了眼睛,越加紊亂的氣息,襯着污濁的臉,萌生幾分傻氣。
重然沒理他,聚精會神地看着碾壓性戰局,骨子裏戰意翻涌。
這一場戰,從最初就決定了勝負。
他們不知道,重然心裏卻清清楚楚,重千枝不可能殺得了餘驍。
果然,重千枝瘋狂後撤,怕沾染到他的毒血,招式間雖是殺招,甩到餘驍身上不痛不癢。
突然她轉身朝重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