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幾經逃竄,那紫球始終不懈怠,擦着他的腦子而過,轟出一個大洞,整個頭部灰飛煙滅。
剎那間一切似乎凝滯了。
重然看到那喪屍轉頭看了自己一眼,猩紅的眼球射出一把針,通過凝固不動的空氣,直直地刺向腦海中。
霎時萬籟俱靜,一片漆黑,唯有滴答滴答的水聲流淌。
熟悉的感覺……在謝予的異能上體會過。
原來這喪屍的異能竟然是精神控制,難怪能讓植物寄生在它身上。
也只是一瞬間的感受,隨即一道白光籠罩,她又回到了現實。
喪屍頭已經被雷電炸裂,眼珠子彈在他們面前的地上,瞳仁的方向正對着他們。
一行五人,除了已經醒來的重然,還有失去蹤跡的謝予,其餘人都昏倒在地,陷入沉睡中。
重然站起來,看向手錶,屏幕顯示:已爲宿主開啓精神保護。
“?”要不要這麼雙標,爲什麼男主對她用精神異能就沒事?
她皺着眉打量四周,地上痕跡狼狽,但有一條很明顯的拖拽痕跡,直通超市的小側門,看起來是個小倉庫。
剛纔好像沒有……
謝予做的?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喪屍的精神異能也對他產生了影響?
“謝予?”
重然輕輕衝着虛掩的門喊了一聲,無人迴應。
大概是不在裏面吧,也許他趁機跑了?
重然轉過身,沒有防備,突然一隻手掌捂住她的嘴。
堅硬溫潤的肌膚沒有半分繭子,但力道重得她有些泛疼。
她下意識心裏一跳,身體顫抖,也只是一下,隨即很快意識到這個人是謝予。
重然停止掙扎,任由他把自己拖進身後的黑暗裏。
沒有人能在喪屍的地盤躲那麼久,而且喪屍擁有領地權,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他是謝予。
謝予的動作顯然不溫柔。
重然僵着身子,拍打他捂住自己臉的手臂。
對方絲毫不爲所動,而她手恰巧甩在牆壁上燈的開關。
一瞬間狹小的雜物間被點亮,但很快燈就炸裂了,星星點點的火花飛舞,在半空就湮滅。
她仰着頭,在一瞬間看到了謝予的表情。
沒有依賴,沒有清澈,只有黑色的瞳仁。
燈不會無緣無故爆炸,他的雷電卻可以。
“你是誰?”重然抽出別在腰間的匕首,抵在他的動脈上,眼神冰冷兇悍。
少年放下手,灰白的臉沒有一絲顏色,面無表情地按着她的腕骨,往牆上壓,冰冷的指尖摩挲着溫熱的動脈。
他眼底露出興味的光,全然不顧自己脖頸邊的匕首。
重然也不客氣,持着匕首往下一劃,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頓時扯動空氣,像金屬與金屬相撞。
普通的刀刃,根本不能對謝予這種超出常理的喪屍造成傷害,反而連刃都捲了。
重然知道沒用,索性扔掉手裏的匕首,一隻手臂圈住他的脖頸,抱住他。
她嘗試着掙扎,謝予有意讓她掙脫,不費吹灰之力,便伸出被他禁錮的手腕。
只可惜他身形未動,清冷的竹香和花香,仍籠罩在重然身上,又細又長的腿抵在她牆壁一側,她還是不能動彈,僅僅能活動手臂。
“謝予,你想要做什麼?”
“姐姐,這段時間還開心嗎?”
謝予埋在她的脖頸處,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吐息帶着冰涼碎片,像薄冰一樣,掃過那層白皙的肌膚,泛上同樣的青灰色。
他心底忍不住有些高興,喜色漫上的一瞬間,臉色霎時又變得極其難看。
爲什麼?爲什麼這個女人對他影響這麼大?
謝予翻着這幾日的回憶,發現自己跟個傻子一樣,屁顛屁顛地跟在她身後,攆都攆不走,臉色頓時越加青黑,陰沉沉地一片。
雖然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絕對不是個傻子!
都是她影響了自己……想殺了她……
不過殺之前,好好玩玩也可以的吧,就當滿足一下那個傻子,好歹他也對身下這具身體覬覦了這麼久。
“姐姐,你的血好香啊!好想把你喫掉啊!”
明明變異成喪屍的他失去了味覺和嗅覺,可謝予還是能清晰地聞到,鼻尖下的那處大動脈,散出的溫熱和馨香。
他像個癮君子,血液在翻滾、沸騰、叫囂。
這一刻,他和那個傻子的想法,達成一致。
“你敢咬,我就把你宰了。”重然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慌亂的情緒,好像在陳述“今天喫什麼“一樣。
謝予桀桀地笑,少年清冷的音色裏帶了些叛逆,“姐姐,明明是個廢物呢。”
偏偏他喚重然“姐姐”時,尾音上挑,好像是極其親暱的關係。
“……”
有阿七的她就不是廢物了,重然在心裏反駁。
頓時渾身一顫,那傢伙竟然用冰冷的舌尖,掃過她的肌膚,桃花眸危險地眯起,“廢物也能殺你。”
謝予鳳眸眯起,尖牙往側邊挪動,落下她的衣服,露出圓潤的肩膀,尖牙咬開那抹細膩。
肩膀處血管少,並未吸到多少血,謝予意猶未盡地舔了舔。
他改主意了,與其一次性把獵物殺死,不如放着好好玩。
重然一記喫痛,指尖微微擡起,即將扣在手錶錶盤上。
登時小門被打開,光傾撒在黑暗中的一切。
李文閩看到倆人,心裏鬆下一口氣,他們中了喪屍臨死前的精神幻境,醒來就發現謝予姐弟倆不見了,急死人了。
還好這倆人沒事,甚至比他們醒的還早。
沒事就好,不過……
“你們在幹嘛?”
重然摸着謝予的頭髮,聲音清淺道:“我弟弟還小,見不得這樣的血腥,有點應激,能不能稍微等一下。”
“哦。”李文閩恍然大悟,指着外面的貨架,“沒事,你們慢慢平復情緒,我們先收拾物資。”
末世裏天天都有人崩潰,痛哭流涕的場景見得不少。
看這姐弟倆年紀輕輕,應該也吃了不少苦才走到城鎮裏。
這回收拾這個三階喪屍着實不容易,連他都差點以爲自己要死了,醒來剛想抱着老大痛哭一場,結果被他無情推開。
李文閩想想還有點羨慕重然他們。
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他嘆着氣離開,還不忘幫重然掩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