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默默地移開視線，也不像條蟲似的在地上扭了，裝作沒聽到重然的話。
這種事情，說出來得多丟臉啊！
“受過愛情的傷？被甩了？被騙了？”
喪屍渾身一顫，仍然沉默不語，重然知道自己猜中了。
“我叫重然，是一個科研者，給你注射的是我新研製的解毒藥劑。”她手撐在下頜邊緣，手肘抵在膝蓋上，近距離觀察它的各種反應。
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想把喪屍帶回基地，基地裏的實驗器材，能夠幫助她更好監測。
可惜，她帶不回一個特徵這麼明顯的五階喪屍。
雖然可以藉助謝予的空間異能，但到時候要是被人發現，後患無窮。
喪屍聽她這麼說，肅然起敬，一臉爲國捐軀的豪情壯志，不過只堅持了兩秒，眼皮又耷拉下來，不放心地問道：“這個東西真的有效嗎？”
“不知道，你是第一個使用者。”重然淡淡地說道，爲了避免它傷到普通人的自己，指揮謝予把它丟進門衛室。
謝予像拎小雞崽子似的把它提起來。
喪屍不滿地揮舞着手，“放開放開，我可以自己走！”
謝予看向重然，見她一聲不吭，提着它的後頸衣物，走向門衛室。
喪屍也不掙扎了，垂頭唉聲嘆氣，“生死不明居然還要遭受這種虐待，簡直是老天爺無眼啊！”
重然輕飄飄地看了它一眼，它立馬捂着嘴裝死。
“倒是挺精神啊，沒有什麼反應？”
它搖搖頭。
重然手抵着下巴，指尖微微摩挲，黛眉緊蹙。
不應該啊，這藥劑不可能這麼溫順啊！她加的料都是對於人類至死的藥物，就算是喪屍也不可能毫無反應。
她思慮的這會兒工夫，已經到了門衛室，謝予一腳踹開門，把喪屍扔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兩個圈。
它呲牙咧嘴，看到謝予臉色的一瞬間，拼命嚥了下去，反正它也不疼。
“怎麼了？”重然察覺到謝予有些異常，側着頭問他。
少年的臉色灰白，染上一層淺黑，清冽的鳳眸也變得深邃，加上他未完全長出來的頭髮，整個一社會人士。
謝予一言不發的坐在椅子上，沉悶悶地道了句沒事。
半晌沒聽到人迴應他，眼神偷偷瞟向重然，見她蹲在地上觀察喪屍的舉動，撓心撓肺地煩躁，他抓了抓頭，冷冷地哼了一聲。
眼底的風暴直指地上蜷縮成一團的喪屍。
它可憐，弱小，又無助，完全不知道這位大佬爲什麼生氣。
而且用一種想殺了它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它，喪屍覺得自己的血液在翻涌，心跳得極快，連帶着整個胸腔，都在毫無章法地鼓動，以肉眼可見的弧度膨脹。
“！！！”它低頭一看，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這竟然不是錯覺，是真的！
他的胸腔在像氣球一樣膨脹，過會兒又癟了下去，循環往復。
謝予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生氣，他就是看不慣這個喪屍，把姐姐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
他藏在口袋裏的手掌握成拳，空氣中的水汽凝滯，危險的氣息縈繞在小小的門衛室內。
“……”精神異能對昏死過去的東西無效。
重然對劍拔弩張的氣息一無所覺，見喪屍暈了過去，緊蹙的眉沒平緩下來過。
伸手就要把它身上的衣服脫掉，被謝予抓住了手腕。
“姐姐，你在做什麼？”
“脫它衣服啊！”重然的語氣極其自然，眼神中頗有些指責，作勢要掰開他的桎梏。
試驗品反應的每分每秒，她都不能錯過，他平常任性也就罷了，這種關鍵時刻，怎麼能使小性子。
謝予沉溺在她桃花眼的指責中，腦海中像是呼嘯而過的狂風，卷着山崖上的巨石，往懸崖底下拍。
而他就站在懸崖底下，擡首眼睜睜地看着，鋪天蓋地即將壓死他的亂石。
呼吸間能隱約聞到石頭間溼膩膩的青苔氣息，令人反感作嘔。
謝予愣在原地，這給了重然掙脫的機會。
他喪屍的體質，竟然輕而易舉地被她撥開手。
重然有過一瞬間的驚訝，但沒多想，轉頭去看地上的喪屍。
她摸出口袋裏的注射器，從它血管裏提取綠色血液，覺得還不夠，用準備好的鋒利手術刀，取下皮膚組織。
謝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凝望着外頭逐漸濃郁的夜色。
天邊忽而烏雲聚攏，雷聲在雲層間醞釀，不多時悶聲炸響在雲層中，露出一線電光。
又過了一會兒，淅淅瀝瀝開始下起了小雨。
重然每隔三小取一次血液，取完後立馬放到謝予空間裏，還囑咐他放進冰箱裏。
“怎麼了，臉色這麼差？到底爲什麼生氣？”
謝予鳳眸滿是委屈，緊緊抿着脣，卻犟着一張臉，沉默地把她的東西安置好，轉頭看着外頭烏漆漆的夜，沒給她一句話。
弟弟大了，有心事咯。
重然不明所以地嘆了口氣，繼續專心致志的工作。
地上的喪屍此時也悠悠轉醒，聽到了雨聲，“下雨了嗎？”
重然掐住他的胳膊，兩眼放綠光，“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額。”喪屍有點害怕，甚至後退了兩步，也不知道一個普通人類哪來的力氣，愣是掙脫不了，“沒什麼感覺，就是這裏有點漲，身上有點發燙。”
它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重然灼熱的視線，頓時掃向它的胸口。
喪屍這才發現，她的手裏竟然還握着手術刀，摩挲着刀柄，將刀尖上緩緩對準它的方向，上頭還有一小片碧綠的血跡。
霎時大驚失色道：“你想幹嘛？！”
不用想都知道，那肯定是他的血。
喪屍低頭看，果然自己的手臂上有一道口子，正在緩緩癒合，而此時它上身竟然不着寸縷！褲子也不翼而飛！只有一條遮羞褲！
慌忙扯過落在一旁的衣服，驚恐地看着重然，聲音還帶着哭腔，質問道：“你切手就切手，脫我衣服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