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收起翅膀,細長如杆子的腿穩穩地扎進地面,渾身每一束羽毛都處於戒備狀態,盯着某一方向,久久凝視。
重然捂住心口,壓抑着幾乎能讓血液停滯的壓迫感,望向阿七看去的方向。
餘暉襯着天際,落滿了殷紅的朝霞,透出隱隱的紫色和粉色,糅合成優美一色,渾然天成。
遠方走來一個女人,婀娜嫋嫋。
一身白大褂,被夕陽鍍得斑駁陸離,連帶着那張平平無奇的面容,都染上詭異的靡麗。
那個女人緩緩笑起來,露出整齊潔白貝齒,瞬間靡麗盡散,多了幾分乾淨。
可重然知道,那不是乾淨,於她而言,那是純粹的惡。
她緩緩站直身體,朝着那人的方向轉去。
重然雖一身狼狽,眼底猩紅,一身氣度卻難掩,厭惡和恨意都彰顯得淋漓盡致。
“果然是你呀。”顧清走到她跟前數米停步,兩隻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中,笑得陽光明媚。
“我說第一個世界怎麼奇奇怪怪,明明我編寫的劇本一點也不差,爲你們所有的角色,都安排好了所有去處。”
“沒想到最後,竟然被一條漏網之魚推翻了。”
顧清像是嘮家常一樣,繞着重然轉圈,視線在她渾身上下逡巡。
“當初的我都沒看出來呢,你是怎麼進入小世界的呢?有人幫你吧,讓我猜猜是誰呢!”
“那傢伙都已經死了,怎麼還有殘餘的小蝦米呢。”
顧清伸出一隻手,輕輕抵在重然肩上,剎那間無法言喻的感覺,從肩膀的一處,滲透至全身,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重然用盡全力揮開她的手,喫力地拍了拍肩膀處的衣物,像彈去什麼骯髒的東西,“真噁心。”
顧清也沒有生氣,摩挲着指尖,聽系統彙報數據。
“主人,她身上什麼都沒有。”
她眼眸微微眯起,“你是說,你也不確定她進入小世界的手段?”
“是的,體內沒有任何能量波動。”
顧清哪裏知道,系統早就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前,便已經孤身前往他們的大本營,如何還能監測到波動。
唯一能作爲作弊器使用的手錶,不在重然的刻意運行下,根本就是個普通的計時手錶。
顧清聞言不再手下留情,嗤笑一聲,“怎麼來的又有什麼關係,就算一個世界殺不了你,每個世界都殺一遍就好了。”
“殺我也沒用。”重然絲毫不懼,甚至還對她挑眉,露出諷刺的笑,“我已經研製出喪屍解藥,你就算現在殺了我,這個世界也終將維持原本的平衡。”
她冷哼了一聲,“你們的陰謀,根本不值得一提。”
“放肆!”顧清雙目怒視,白大褂無風自動,向身後撇去,露出纖長瘦弱的軀體。
她倏地笑了,“你猜,等謝予回來看到你的屍體,會怎麼想呢?”
重然絲毫不敢放下戒心,死死地盯着那具弱小軀體,忽而顧清的周圍聚集起烈風,鼓着大褂吹得獵獵作響。
半透明如蛛絲一般的細線,綿綿密密纏繞顧清無數圈,遠處看如同一個巨大的繭。
那些絲線像有意識似的,以緩慢的速度摸向重然的方向,從腳跟一圈一圈攀爬,如同蛇一樣黏膩骯髒。
爬過的地方似有蛇軀在絞殺,傳來一寸一寸劇烈的疼痛。
重然幾乎站不住,她能感受到被蛛絲捲過的皮膚下的骨骼,寸寸斷裂成細碎的粉末。
她目呲欲裂,呼吸急促,忍着劇痛和莫大的壓力,用盡所有力氣,摸出口袋裏的異能藥劑,紮在手上的突起的靜脈中。
頓時青筋頓凸,無數的筋脈如同這綿密的蛛絲一般,盡數突起,肉眼可見血液流動。
重然兩眼昏黑,只覺得像是一張網撐開,向她撲了過來,精神上的堡壘差點就要在這一刻崩潰。
她本就透支過度,這異能藥劑還是加強快速版,對身體副作用未知,不到萬不得已她從來不考慮。
但這會兒顯然已經不能顧忌太多,灰色液體頃刻間便注入體內。
“這是什麼?!”顧清正想阻止,可是蛛絲雖然密不透風,殺傷力極大,但是速度緩慢,不及重然的行動。
她認定重然只是垂死掙扎,因此緊張和不安只在一瞬之間,隨即被鋪天蓋地的優勢徹底壓滅。
“拖延時間?沒關係?謝予還有五分鐘纔來。”她抖了抖手,蛛絲速度加快,劇痛摻雜着酥酥麻麻的癢意,已經蔓延至膝蓋。
重然像條擱淺的魚,張開嘴大口大口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