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眼亦步亦趨的謝予，嘴角勾勒出一個無聲的笑。
真是死鴨子嘴硬，明明本就蒼白的臉色，這會兒更加晦暗，還愣是硬着頭皮要跟着她穿過長廊，來到她之前的工作區域。
謝予仔細打量，果然如同重然所說，見到的都是些小白鼠、小白兔，這些普通研究對象。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面上鬆了好大一口氣，後知後覺掛上笑容。
還好……還好他當初因爲喪屍病毒的侵襲，陷入癔症，才叫姐姐找着機會紮了一針，否則姐姐恐怕就被他殺了。
謝予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環境，此時想來一陣後怕。
重然深覺他可愛，也縱着他，自己去研究室裏拿了一樣藥水樣本。
“這是什麼？”
“之前我研發的解毒藥劑雖然有效，但藥效不過如此，這種藥劑是一種癒合藥劑，工藝相當成熟，本來馬上要投入臨牀試驗，沒問題的話準備大規模生產，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這種事。”
重然覺得可惜，僅差一步之遙。
但也沒有那麼可惜，畢竟用它來對付喪屍病毒，還是遠遠不夠。
“可是姐姐，你怎麼知道喪屍病毒是顧清做的？”少年鳳眸大睜，圓溜溜得極其可愛。
重然狀似開玩笑道：“我說我是重生的人，你信嗎？”
“我信啊！”
“你這會兒相信了？”你之前怎麼不相信我？
重然並未把話說全，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倆人心知肚明。
謝予心虛地撓撓耳朵，將前端稍長的頭髮不自在地扒拉到腦後，眼珠子亂轉就是不敢轉到她身上。
重然這會兒心情大好，看到辦公桌前的一把剪刀，拎起剪刀腿向他示意，“你前面的頭髮太長了，要我幫你剪剪嗎？”
“姐姐你還會剪頭髮？能剪得好看一點嗎？”
重然點點頭，心想總比你現在的好看。
她對自己的用刀的手法，相當有信心，更別說還是剪刀理髮這樣的小事。
結果沒想到一世英名，竟然在此翻了車。
狗啃式劉海遮住明朗的額角，分外搞笑，重然臉都憋紅了，強忍住嘴角的笑意，想再修一修。
被謝予一手格擋開，臉色十分精彩。
他總覺得看姐姐那個表情，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有鏡子嗎？”
“沒有。”重然面色從容，微微側身，擋住桌上的小鏡子，右手翻到身後輕輕把它扣在紙上。
沒想到謝予從空間裏掏出一面鏡子，這還是原來他們在商城裏的假髮店裏搜刮來的。
堪堪一照，眼裏頓時起了一層薄霧。
要是原來的謝予，眼淚早掉下來了，但還好是倆個謝予的結合，眼淚轉了一圈就沒了蹤跡，神色倒是越來越晦暗，暗含一絲無奈。
“姐姐，你不會剪可以不剪，我覺得之前的挺好，真的。”
“哦。”重然面無表情地收起剪刀，放在桌上。
謝予還以爲她生氣了，咬着脣醞釀着好話，羞恥心終究沒能讓他說出口。
重然纔沒有爲這種小事生氣的心思，細細觀察他的臉色，心道這樣的謝予纔像是正常人，從前缺個心眼，另一個謝予又太過乖戾。
“姐姐想去幫助楊梵麟他們？”
謝予平靜地驚人，第一次叫重然捉摸不透，但仍硬着頭皮道：“是的，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這個亂世總要結束，才能開始新生活。”
“姐姐不喜歡喪屍嗎？”謝予心平氣和地問道。
重然見此心裏鬆了口氣，沒有那麼抗拒就好，伏下身子坐在他另一側的椅子上。
“我是人類，沒有人類會喜歡冷漠無情的喪屍。”
謝予低頭不說話，重然繼續說道：“謝予，試着再相信人類吧。”
“你看我們遇到過的人，林正楠、金輝、李文閩、楊梵麟、楊梵梵，還有無數基地裏的人，儘管是初識的陌生人，他們都是抱着善意來接近我們，這個世上總是好人多。”
謝予不覺得她說的是對，人類存在參差，那些人在知道他是喪屍的時候，不也聽信了一家之言，把姐姐關進了牢獄嗎。
他情急之下，召集了附近所有的喪屍，精神力透支，纔會短暫的被負面情緒掌控。
他的姐姐就是因爲太善良，所以纔會只看到人性善良的一面，輕易原諒了他們。
謝予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他就是喜歡她這樣，或者說，她什麼樣他都喜歡，他就是栽在重然手裏了。
“好的。”
重然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打算繼續長篇大論，好好洗腦子，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同意。
“你說什麼？”
“我說好，姐姐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我會保護你。”
重然微怔，他好像總是這樣，永遠讓她放手去做，而他會堅定地站在自己身後，在風雨飄搖中伸出手，將她攏入懷裏。
“姐姐？……”
謝予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愛意，驚得整個人都站起來，再看去時，重然已經轉過身。
“姐姐你？”
“我們走吧。”說着便率先走了出去。
他沒有看錯，他絕對沒有看錯，原來不止是自己。
謝予的心裏甜如蜜，眼底水霧漣漣，最終漸漸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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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梵，藥劑準備好了嗎？”
“我們向基地內散佈消息後，立馬有十位從前是醫生的人願意來幫忙，現在越來越多的普通人也加入進來，疫苗的分例已經擴展至數千份。”
楊梵梵激動地握緊拳頭，臉上的興奮神色難掩。
很快他們就能擺脫喪屍的殘害，建立起人類的美好家園！
只是不知道然然姐他們怎麼樣了。
謝予不會傷害她的吧……
“很好，你讓人把這些藥劑和配方送給其他基地。”楊梵麟頭也不擡地看着最近的情報，隨口說道。
他最近頭疼欲裂，有關於東方基地的人，就駐紮在基地附近，已經數天，他們口口聲聲堅持要一個說法。
可顧清怎麼死的，他怎麼知道。
聽到妹妹沒回自己的話，楊梵麟擡頭望去，才發現她似是在發呆。
兄妹同心，只在一瞬間，楊梵麟便清楚知曉她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