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殿下,我們的路程要緊。”
格雷斯低下頭,見到兩張迥然不同的臉,露出一模一樣的可憐神色,面無表情的臉閃過一瞬間愣神。
“聖女姐姐,這位哥哥說讓我趕緊離開,可是娜塔莎真的沒有辦法了,纔會想要攔住你們。”
娜塔莎看着騎士陰鶩的眼神,心裏越加慌亂害怕,生怕唯一的稻草就這樣匆匆離開,慌亂間又抓住她的裙襬。
“是娜塔莎不對,娜塔莎道歉,但是聖女姐姐能不能幫幫我。”
她的眼眶積蓄起珍珠,不消片刻一滴一滴滴落。
重然憐憫的心頓生,她拍拍娜塔莎的頭,“沒事的,光明神會原諒娜塔莎的舉動,娜塔莎餓了麼?聖女姐姐請你喫飯。喫完飯聖女姐姐再去幫你媽媽治病好不好?”
她俏皮地眨眨眼。
娜塔莎一貫見到的都是溫柔孤高的傳教士,還是第一次見到神職人員露出這樣的表情,“真的嗎?”
“神明的信徒不會撒謊,你媽媽也是神明的信徒,她騙過你嗎?”
“沒有。”娜塔莎終於抹去眼淚,露出笑容,“多謝聖女姐姐。”
重然站起身,素淨的手拉起她灰漆漆的小手。
“格雷斯,我們耽誤一會兒也沒事的吧。”
格雷斯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打量她,重然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硬着頭皮拉着娜塔莎走進馬車裏。
系統聽着外界的議論,不由得豎起大拇指,“宿主你這招高啊!”
與此同時,一股莫名其妙的能量,突然從丹田的位置凝出,如同一陣暖流般流竄到四肢百骸,擺脫了身體的沉重,甚至連視力都變得更好。
她掀開簾子,能看見數十米外葉子上吞吐絲的小蜘蛛。
重然倒也不是有心收集,主要是這樣的場面,若是不答應小姑娘,未免顯得教廷的人不近人情,她時刻記得自己如今是代表大主教,在世間行走。
當然重然也留了個心眼,沒有把話說絕,她只說幫娜塔莎的媽媽治病,究竟能不能治好,她也不敢誇下海口,畢竟光明教廷的大主教都沒有這個能力。
光明之力能撫慰人們的內心,對於簡單的病症也有奇效,但對於病重之人,效果堪憂。
“聖女姐姐,怎麼了嘛?”
娜塔莎怯弱地看着她,順着她的方向看向窗外,除了一顆樹,什麼也沒看到。
“娜塔莎,想喫點什麼?”
“一塊麪包就夠了。”小孩羞怯地豎起一根手指,好像開口要了什麼黃金,滿臉羞紅。
重然看到她眼底的嚮往,一時有些心酸,“娜塔莎這段時間都喫什麼?”
“有金燦燦的麪包,有乳白的牛奶,都是蘇珊嬸嬸送的東西,娜塔莎沒有爸爸,自從媽媽病倒之後,家裏就沒有收入來源,只能依靠着以前存的東西生活。”
麪包剛過期不就,牛奶已經起了白色沉澱物,但有喫的,娜塔莎就很滿足了。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別擔心娜塔莎,一切都會好起來。”
小女孩重重地點頭,“我相信你,聖女姐姐。”
旅館爲沿途的路人準備了豐盛的午餐,重然自然不會只請一個小女孩吃麪包,那多沒有營養。
侍女問重然,“聖女殿下要喫些什麼?”
“娜塔莎你想喫什麼?”
“我只要一塊麪包就夠了。”
小姑娘明明眼神渴望,吞噎着空氣,卻仍然固執地聲稱只要一個麪包。
重然面紗下的臉微微笑,一雙桃花眼微勾,“你還在長身體,一個麪包的營養不夠。”
她轉身對侍女說道:“給她來一份土豆濃湯,一份嫩牛排和麪包。”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再來一份雞肉。”可以打包帶給小女孩的媽媽。
“好的,聖女殿下。”
“在外用教廷稱呼多有不便,你直接喚我名字就行。”
侍女儘管看不起她,仍然顧慮教廷的威嚴,露出驚恐的表情:“屬下不敢。”
重然纔不管她怎麼想,要了一份和娜塔莎相同的食物,轉頭去看格雷斯,“格雷斯你要喫點什麼?”
“同殿下一樣。”格雷斯摸出腰上的錢袋,兩枚金幣拍在桌子上。
這些錢足夠他們的喫食,綽綽有餘,老闆一瞧見金幣頓時笑開了花,“這幾位強壯的男士,還要來點酒嗎?”
“不用。”
老闆一瞧他們身上的行頭,便知道是教廷的人,村裏有個破敗的教廷,有不少傳教士來這裏喫飯喝酒。
此時格雷斯側身,他纔看到重然袖口的金紋,心裏一驚,臉上的輕浮收攏,變得極其鄭重,“各位還有其他的需要儘管告訴我。”
“把我的馬餵飽。”
格雷斯又往桌上扔了一個金幣。
“姐姐,馬料沒有那麼貴。”娜塔莎輕拽重然的手。
“娜塔莎,馬也是同伴,它理應能享受到作爲同伴的一切待遇。”
重然嘴上這麼說,心裏卻在向獅子頭吐槽,“理是這麼個理,但是憑什麼馬料值我們好幾個人的費用?”這也太奢侈了。
“宿主,你知道那個錢袋子裏有多少金幣嗎?”獅子頭翻了個白眼,它主人多花點錢怎麼了,反正他主人有錢。
“有多少?”
“大概能買一個教廷吧。”
“你就吹吧,能裝下這麼多?”
“金葉子都不少呢,而且它錢袋裏還有一張身份牌,相當於帝國繼承人身份的象徵。”
重然不解,“國王還沒有放棄?”
“怎麼可能放棄,除了我家主人,他上哪兒找天賦異稟的繼承人?”
“真羨慕……”
娜塔莎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對這位大哥哥的印象從淺薄的陰鬱沉默,轉變成教廷的忠貞之士,“原來是我誤會大哥哥了!大哥哥也是個很好的人!”
她突然不怕格雷斯了,甚至還能迎上他掃過來的眼神,露出和煦溫暖的笑容。
“……”格雷斯奇怪地瞥了眼重然和娜塔莎,轉身走到座位上,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