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主人嗎?”
“不,我說的是阿七。”
怎麼又是它?!獅子頭雖然不太喜歡那隻大白鶴,但如今情況,只要能化解掉危機,啥都不是事。
“阿七與你綁定,理論上來說可行。”
重然桃花眸凜冽,“那就好。”
她轉身對上洛克,鄭重道:“你只需要相信我!”
“啥?”對上重然堅定的眼神,洛克愣住了。
這算什麼?可他竟然深信不疑。
重然並非說的玩笑話,以格雷斯一人之力,不可能戰勝得了烏莫比斯,更何況一個位於空中,一個只能雙足利於大地,完全不平等的對戰條件。
但是,如果加上阿七和她,未必沒有勝算。
先前得到的信仰之力,被催生的藤蔓消耗得七七八八,她體內空空,急需力量補充。
好在洛克這人,平日裏看着不太靠譜,關鍵時刻卻有奇效,好比現在,重然只放了一句話,便能無條件信任她。
涓涓細流般的信仰之力,流轉過四肢百骸,雖然並不充盈,但聊勝於無。
重然將力量分給阿七,對洛克道了聲謝。
“不客氣。”
洛克摸不着頭腦,呆愣愣地回了一句。
眼角餘光突然見一隻憑空冒出的巨大物種,從未見過的一隻白色的大鳥,單膝站立,高傲而矜貴,只給了他一個簡略的眼神,滿是嫌棄?
爲什麼他能從一隻鳥的眼神裏讀出嫌棄?
洛克不明白,而讓他更不明白的是,他尊敬的聖女大人,竟然上前摸了不明物種!
大鳥甚至還十分享受地低頭,喉間咕嚕咕嚕發出低調的聲音,看來極度舒適。
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魔氣毒傻了。
重然翻身越上阿七的背,以自身丈量,果然在力量的灌輸下,整隻鶴身大了好幾圈。
在末世世界時,白鶴阿七堪堪能搭載下她一個人,如今兩個人都綽綽有餘,但也正合她意。
阿七展翅而飛,在空中盤旋尋找着機會。
所幸烏莫比斯並沒有給予它太多關注,它們之間的體型相差實在太大,它根本瞧不上一隻羽毛亮麗的白色小鳥。
阿七趁機狠狠地啄向烏莫比斯的屁股。
烏黑尾羽亂飛,烏莫比斯一點傷也沒有,但覆滿鳥毛的三張臉上,出奇的憤怒。
“攻擊它長頸下凹陷進去的地方!”
格雷斯沒有過多糾結阿七的出現,劍端直指它的致命點,示意白鶴背上的重然。
重然仔細觀察,果然見它三顆頭相連處的正下方,凹進一小塊,那一處的鱗片比其餘地方的更加暗淡,看着更爲脆弱。
她上半身貼在阿七背上,伸出手拍拍它的後背,“阿七!”
他們心意相通,阿七喉嚨裏發出“咕嚕”一聲,隨即俯衝向烏莫比斯的弱點。
但那怪物顯然也聽得懂人話,翅膀擋着致命處,三隻鳥頭齊齊轉向重然的位置,放開全力去進攻。
阿七一個旋轉,避開鋪天蓋地的火球和冰凌。
“真是要命。”根本靠近不了。
格雷斯見烏莫比斯被拖延住,金光附着在腳尖,一隻手勾着彎曲的藤蔓,踏着枝幹迅速攀爬,轉瞬間攀到頂端,離倉皇躲避重然攻擊的烏莫比斯只數米距離。
光明之力加持過的劍鋒利無比,粘稠的黑色血液噴灑而出,將整個荒土染成黑色,淒厲的慘叫下烏雲更加密集,聚攏成一團。
幾乎是在格雷斯墜落的一瞬間,第三個鳥頭的眼裏閃過憤恨,它喫痛一聲,尖利的喙才轉向下方,狠狠戳向他頭部。
重然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大喊道:“阿七!”
阿七明白她的意思,放低飛行姿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將格雷斯接到它的背上。
重然接了一把,青年穩穩落在她身後,下一刻腰肢左右兩側,覆上一道溫熱,竟是能將她的腰幾乎完全圍繞住。
霎那間心跳加速,格雷斯的獨特氣息,溢滿鼻腔。
重然掐了把手心,半側過頭問他,“沒事吧?”
“沒事。”只是稍微體力有些透支。
阿七也很生氣,溜過烏莫比斯巨大身體間的狹小縫隙,趁機在它第三個鳥頭上狠狠啄了一口。
頓時烏莫比斯頭暈目眩,螻蟻讓它感受到的兩廂劇痛,使它憤怒到極點。
整個身體膨脹成原來三倍大小,胸口原本細細密密的鱗片,再度覆上一層更加堅硬的鱗片,通體紅色,保護着致命點。
與此同時,它斬落的腳被氤氳黑氣包裹,散去後生出一隻小足,格外滑稽。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重然一定會嘲笑它,但她現在笑都笑不出來,問身後的人,“怎麼辦?”
格雷斯調整呼吸,“想辦法接近它的致命點,我有辦法。”
他所謂的辦法無非就是光明之力,但是重然不得不承認,光明的確是壓制魔氣的最好手段。
烏莫比斯深刻嚐到了輕敵帶來的後果,於是它不再保留實力,勢必要讓這兩個渺小的人類,付出代價,不僅是他們自己,還是他們發誓要保護的東西。
烈火如隕落的太陽碎片,無差別攻擊向大地,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熊熊燃燒。
重然瞳孔顫動,“它這是惱羞成怒要把一切都燒了?!”
阿七根本找不到靠近烏莫比斯的機會,這傢伙整個身體都燃燒着火,只要離得稍稍近些,灼熱墜落的火星子就會把它的羽毛點燃,它急得大叫。
重然也着急,烏莫比斯已經轉向阿爾利亞,再這樣下去,整個阿爾利亞都會葬身火海。
她心急如焚,催生盤踞在心口處的藤蔓,可它一動不動,似乎陷入沉睡。
難道沒有辦法了嗎?
重然望向地面,洛克已經被魔物淹沒,只剩一層淺淺的金光輪廓,半遮半掩間看不真切,不可能指望着他。
城牆被烈火燒出痕跡,轟然倒塌,火焰舔舐到城內,哀嚎遍野,無數人從睡夢中驚醒,眼看着見證自己長大的城鎮,在火勢下化爲灰燼。
人們看着倒在地上的勇士們,以及空中巨大的魔獸,瞪大的雙眼流出恐懼的眼淚,絕望在悄無聲息地蔓延。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但他們毫無辦法。
教廷拯救不了阿爾利亞,光明神永遠地放棄了他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