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他真的愛你嗎？他不過是在利用你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然呢，愛你嗎？說到利用，沒有人會比‘天道’更精於此道，你看顧清那醜女人，不也被‘天眼’弄得五迷三道。”
“你救不了這世界，它註定走向毀滅，不如放棄吧……”
“姑奶奶我拯救世界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距離她完成第一個世界的任務，算算塵世時間，大約也有數十年。
重然一掌甩開靠近她的紅舌頭，怪物哈喇子留了一地，惹得她嫌棄地倒退兩步。
“我還以爲多強呢，你們就這搬弄口舌是非的能力？還不如我隔壁的鄰居大媽有殺傷力呢。”
回憶起自己那個世界的點點滴滴，彷彿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翻看起那些記憶，好像掛在繩子上的透明玻璃球，裏頭泛起薄霧，瞧不真切。
重然不知道，這些都是以極其慘烈的方法死去的靈魂，又被拘謹在一個狹小空間裏互相擠壓，它們所說的話，帶着某些詛咒。
就算被詛咒者此前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也會因此而得到它們所說的後果，大概可以稱呼它們爲“可惡又可憐的惡靈們”。
重然身爲“希望”的半執權者，惡念對她來說根本微不足道。
甚至那些與她“對線”的惡靈，在她舌燦蓮花之下，不免束手無措。
她摸索着“希望”這塊底牌能影響多大，最後確信，起碼在這一刻，它能完全鎮住惡靈們。
“拜託你們自己扭頭看看這周遭的一切，看看那座斑駁古舊的城牆，街道地面積起來的灰，以及……”
重然指着城牆之外高高聳立的旗幟，髒污得看不清本來面目。
“這是你們生前愛戴的城市，可它甚至還烏鴉踐踏過，就在不久前，烏鴉站在它上面。”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站立在你們身後的女人操縱着你們，看看你們如今在幹什麼，竟然助紂爲虐？”
惡靈們沒有臉，卻露出痛苦神色，絕望撕開毀滅的那層紗，攪得天翻地覆。
隱隱被她說服了策反之心，停下了張合的嘴，安靜地猶如聆聽神音的信徒。
“重然，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蠢，你這是在做什麼？想策反它們？有必要嗎？”
顧清的生存法則裏，只要不依她，且“劣性”不改，統統都是死人。
重然的行爲在她眼裏簡直可憐又可笑。
“被毀滅吞噬的靈魂是永遠回不到光明中來的，而且時至如今，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能夠叫囂的資本。”
顧清催動“毀滅”的力量，逼得惡靈們跳腳，唯一被喚醒的人性驟然潰散，只知道如同一羣瘋狗般亂咬，脣齒間撕扯出一片片破碎的空氣裂紋。
“沒想到吧，毀滅還有撕碎空間之力，我早就說了，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她就是貓逗老鼠似的在玩弄重然，得意地笑。
空間都能咬碎，更別提藤蔓。
重然餘光望去，“格雷斯”已經躺倒在地，“生死不明”。
“呵呵，你的老情人都撐不住了，你還是乖乖放棄吧。”顧清撫摸着空中鋪滿的長刺血舌，如同撫摸親暱的寵物。
“你呢，要是乖一點不反抗，我還可以考慮將你們的骨灰撒在一處。”
重然喫驚道：“你在做什麼白日美夢？”
“真是不識好歹。”顧清氣急了，一把捏碎舌尖長刺，舌頭髮出剋制的哀鳴，被顧清狠狠整個都捏碎。
她後知後覺，有什麼綠色的東西，沾滿了舌頭表面的長刺，她一捏破，火山噴發似的爆出綠汁，明明本該是黑霧。
顧清猶疑地轉向重然，見她眼底露出得逞之色，抹去嘴角的鮮血，輕輕鬆鬆從地上站起來，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只來得重新化爲一道黑霧，隱匿自己的本源之力，顯然已經遲了。
“這月色還沒上頭頂，你倒是先上頭了。”
重然隨手一抓，便將她人形黑影從霧中抓出來，甩在地上，“別躲啊，既然出來了，就好好玩玩唄，躲什麼啊。”
任顧清如何翻滾掙扎，淺淡綠意總是纏繞在她身上，怎麼都掙脫不了。
她只能恨恨地盯着重然，咬牙切齒，哪裏還有之前的半分得意，“你到底做了什麼？”“毀滅”竟然拿這奇怪的東西毫無辦法。
“你這麼聰明，不如猜猜？”重然蹲下身，好以整暇地看着狼狽的黑影。
藤蔓耀武揚威似的在她身後晃，不客氣地將失去指揮如無頭蒼蠅亂竄，光禿禿的嘴們一網打盡，圈在一處，扔在顧清身邊。
重然拍拍貼在她腰間邀功的藤蔓，以示嘉獎。
她十分鎮定地將蒼翠濃郁的墨綠色從體內引出，千絲萬縷流入空氣中，纏繞在每一寸黑氣之上。
顧清眼看着她的“毀滅”在綠色的干擾下，銷聲匿跡，她恨得要命，擡頭正要破口大罵，冷不丁看見重然額心的綠紋。
罵聲臨到嘴邊驚恐萬分，“神……神格？！”
重然竟然生出了神格？這怎麼可能？這才幾個世界，而且她哪裏來的能量得到的能力？
顧清恍然想起一件事。
在上個世界末尾，系統提示她，有人入侵總部，難道……這怎麼可能？
雖然心裏萬般不願承認，但顧清清楚，只有這麼一個答案。
重然一定是在總部裏做了什麼手腳，纔有機會獲得如此巨大的能量。
不然單憑路上遇到的螻蟻，他們的信仰之力，還不足以支撐她跨越那道天塹，達到她一輩子都在努力以達成的成就。
顧清恨啊！恨自己沒有早在第一個世界發現重然的異常，只要她再多停留幾日，一定能發現她的異常，那時候拔除這一根毒刺，是多麼簡單！
而第二個武俠世界又因爲自己出任其他任務，讓那個廢物上陣，最終失了先機。
從沒有交過手，孤傲清高的她以爲對方不過一個無名小卒，第三個世界裏陰溝裏翻船。
那個人留下的痕跡，對有防備的她而言，並不是完全致命，導致自己死亡的罪魁禍首，是自己的輕敵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