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和鳴面上沒有一絲情緒起伏,淡然自若。覃文旭的故弄玄虛,讓他仿若聽到了一個愚蠢又可笑的笑話。
覃文旭緊盯着段和鳴,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睛裏看出點什麼來似的。
類似於惱羞成怒這樣的成分。
奈何段和鳴藏得太深,想要從他身上看出蛛絲馬跡,可謂是天方夜譚。
他不僅沒生氣,反而露出了一抹嗤之以鼻的笑。不屑極了。
似乎段和鳴的反應出乎覃文旭的意料,脫離了他對局勢的控制走向。他內心挫敗,也極其不甘心。
但他表面仍然裝作平易近人的模樣,將話題更深的遞進:“你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你難道不介意晴瑟的過去嗎?”
段和鳴坐姿慵懶,他閒散往椅背上一靠,胳膊肘隨意搭在扶手上,手指修長,骨感漂亮。
他不以爲然的擡了下手腕,神色淡漠,古井無波,不動聲色反問回去:“你想說那個人就是你嗎?”
覃文旭沒吭聲。不知道這到底算是默認還是怎樣。
段和鳴的目光平靜卻也不見一絲溫度。無聲看了他兩秒後,他脣線略彎,幾分輕挑不羈:“我這個人,算不上什麼好人。晴瑟都不介意我的過去,我憑什麼要介意你口中所謂的,她的過去?”
段和鳴將書合上,慢條斯理站起身,與覃文旭擦肩而過時腳步停頓了下來,眸子微垂,居高臨下的睥睨着他。
“做同學這麼久,你應該深有體會。”
“我段和鳴,從來不會輸。”
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是一個王者纔有的姿態和風範。
段和鳴說罷,便從容不迫的邁步離開。
覃文旭還坐在座位上,久久未動。
但仔細看,他的面部肌肉在逐漸緊繃,嘴角抽搐。被挑釁後的憤怒和不甘,達到了制高點。
對啊,段和鳴說得對。
他的確深有體會。
段和鳴不會輸,也從來沒有輸過。
他優秀和努力,到了大學統統被人否定和忽視,總被段和鳴的光環壓上一頭。他永遠都跑不過他,同學們的崇拜,最受老師的喜愛,只會是段和鳴。
他就像無人問津的垃圾,在陰暗的角落,發爛發臭,永不見天日。
就連那個圍着他轉,像個小丑一樣討他歡心的晴瑟都爲段和鳴着了迷,敢騙他忤逆他。表面遵守命令分了手,實則陽奉陰違,拿他覃文旭當傻子耍。
現在他唯一能夠翻身和報復的籌碼,就只有晴瑟這枚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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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臨近下班時,晴瑟收到了覃文旭發來的微信。
【八點來自習室找我。】
突然收到覃文旭的消息,晴瑟心裏第一反應就是咯噔了一下。說不害怕是假的,她對覃文旭已經有了心理陰影,她本能的認爲,覃文旭這是要找她算今天的賬了。
免不了一通折磨和攻擊。
不過也正好能夠借這個機會跟覃文旭說清楚,她要告訴他,她要終止這個遊戲,終止對段和鳴所有的報復行爲。
下班。
晴瑟去更衣室換了衣服,揹着包走了出來。
請假養病這幾天,晴瑟都住在段和鳴家,再加上今天週六,宿舍不查寢。段和鳴就讓她下班之後還是回他那兒。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拿出手機準備給段和鳴發條消息說不用來接她。
誰知剛走到路口,段和鳴的車就出現在了視野中,緩緩開過來,停在了她面前。
車窗半降,露出了段和鳴分明而立體的側顏線條。
他並沒有看她,而是直視着前方。
因爲晴瑟在滿腦子組織着語言,想編一個不跟他回去的理由,沒有注意到他佈滿陰霾的神色。
“我今天不能跟你回去了。”晴瑟將手機放回包裏,聲音很輕。
聞言,段和鳴微側過頭,目光投擲在她臉上,“爲什麼?”
他的瞳孔漆黑,幽暗如礁。神祕,深邃。讓人猜不透他心思。
不知道爲什麼,晴瑟總覺得他此刻的眼神,帶了點高深莫測的審視和探索,似乎將她一眼看穿。
晴瑟被他這種眼神看得頭皮發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她暗暗掐了下自己的手,強逼自己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能露出馬腳。
“我不是這幾天都沒上課嗎,上次寫生作業我也沒完成,我們導員就叫我去找她,她跟我說說這個事兒。”
晴瑟這話,說得毫無破綻,倒也合情合理。
段和鳴沉默的看她幾秒,並沒有多問,爽快的答應了:“行。”
晴瑟暗自鬆了口氣。
這幾天她生病,段和鳴都在照顧她,雖然兩人睡一張牀上,但他並沒有多碰她,頂多親一親摸一摸過過癮。
晴瑟知道這幾天把他給憋壞了。她今晚說不去就不去,把他一個人晾一邊兒,他肯定會不高興。
晴瑟心裏過意不去,拉開了車門,她的胳膊摟上了段和鳴的脖子,踮起腳主動去吻他的嘴脣,像小奶貓一樣撒嬌,輕哄道:“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好不好。”
段和鳴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或輕或重。
他微頷首,沉吟不語的看着她。眼底藏着不悅。
須臾,他脣角揚起,無聲笑了笑。
“我送你。”
晴瑟一個咯噔,表情僵了一下,隨後十分乖巧懂事的拒絕:“不用啦,導員就在學校等我呢,我走過去就行了。”
這一次,破天荒的,段和鳴沒有堅持,又答應了:“好。那你去吧。”
“嗯。”晴瑟點點頭,又湊上去親了口他的臉,隨後退後兩步,關上了車門,“你回家吧,開車小心。”
段和鳴沒有再看她,面無表情將車窗升上去,隔絕了她的視線。
轟了轟油門,車子揚塵而去。
直到車子逐漸遠去,晴瑟這才轉身朝學校大門走去。
不是她的錯覺。
段和鳴好像真的不高興。
但晴瑟也沒多想,單純的以爲段和鳴是因爲她今晚沒跟他回去纔不高興。
她尋思着,等她今晚解決了覃文旭的事情,再好好去哄哄他。
....
覃文旭約的是八點,晴瑟覺得有點太晚了,她跟他說可不可以早一點,覃文旭沒有再回復了。
那也沒轍,只能等到八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