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瑟沒有告訴段和鳴她下午要去拍照的事情,便跟着段和鳴往學校走。
回去的路上,無數人盯着他們看,什麼樣的目光都有。晴瑟覺得壓力特別大,還怕段和鳴會因此對她印象不好,可段和鳴卻表現得格外淡定從容,將外界那些不好的聲音都隔絕在外。
在衆目睽睽之下,與她並肩而行。
晴瑟內心裏的擔憂和顧慮一點點消散而去。
“你......真的不怕我是她們口中的那種人嗎?”
猶豫了好久,晴瑟還是鼓起勇氣問了這個問題。
在韓料店裏時,他親自出面刪了那些女生手機裏的照片。
他當時還對那些女生說了一句什麼,可惜他的聲音刻意放低了,而且店裏人多嘈雜聲一片,晴瑟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了什麼。
她雖然好奇,可並沒有直白的問。
“其實我這人吧。”段和鳴側頭看着她,日光照進他的眼睛,明亮而熱烈,帶着骨子裏的狂妄與不羈,“脾氣挺爛的,嘴也毒。但我吧,有腦子有眼睛,有最起碼的獨立思考和判斷的能力,我只相信我看見的。別人說什麼都他媽是放屁。”
從段和鳴第一次見到晴瑟,他是知道,她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柔弱。
她性格好,但並不是好欺負。
她溫柔卻也堅韌,即便面對流言蜚語,也同樣置身事外。
那麼熱的天穿着厚重的小熊玩偶發傳單,努力到讓人心疼。
這個世界就像一個萬花筒。
從筒口看進去,表面上看着五彩繽紛,實際上它充滿了迷惑性,矇蔽人的雙眼。
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潛伏着一個惡魔。
或許是嫉妒,或許是自卑,或許是虛僞。
所以世界上總是存在着一些無端的惡意。
原因很簡單,好像也不簡單。
人性本惡,善良是選擇。
.....
即便段和鳴這句話只是輕描淡寫,但一字字一句句卻清晰而有力的砸中了她的心窩,最柔軟的那一處。
晴瑟低下頭,緊抿着脣,掩飾着喜悅的情緒。
段和鳴將她送到了校門口,晴瑟倒着往校門裏走,一邊走一邊對他招手。
“拜拜。”
“下次見。”
兩人異口同聲。
段和鳴明顯很不滿意她的這句“拜拜”
“我想着跟你下次見,你就想着拜拜了?”段和鳴故作不悅。
晴瑟煞有介事的拍了下嘴,一副說錯話的表情,將功補過:“下次見。”
她又朝他揮了揮手,然後轉身,腳剛邁進校門,手機就突然響了。
晴瑟下意識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媽媽打來的電話。
自從得知了媽媽生病之後,媽媽的事情永遠都擺在了首要位置。
她立馬接聽,緊張的問:“媽,怎麼了?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你在哪兒?”媽媽的語氣很不好。
晴瑟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囁嚅了兩下,說:“我在學校啊。”
明明她現在的確在學校沒錯,可就是心裏發虛。
“你還在撒謊是不是!”媽媽聲調拔高,出現了哭腔,“兮兮,你們班主任都已經告訴我了,說你這段時間經常逃課,還在校外拍,拍那種照片?!”
晴瑟知道,學校裏對她的這些謠言,多多少少會傳到老師的耳朵裏,但她怎麼都沒想到老師居然會把這種荒唐的謠言告訴媽媽,她逃課的確是事實,可這樣顛倒是非黑白,晴瑟真的無法忍受。
“你.....”
媽媽的話都還沒說完,電話裏面就傳來了一道劇烈的響聲。
什麼東西重重落地,發出的碰撞聲。
隨即,通話被中斷。
晴瑟的神經猛然緊繃,她根本來不及多想,立馬轉身跑出了學校。
段和鳴還沒走,看到她着急忙慌又跑了出來,立馬意識到不對勁,他走上前,問:“你媽媽出事了?”
晴瑟慌得聲音都在抖:“我不知道.....你能送我回家嗎?”
“走。”
段和鳴牽起她的手,兩人朝車跑過去。
晴瑟報了家的地址。
接近二十分鐘,到了家。
晴瑟跑上了樓,段和鳴沒有跟上去,他不方便上去。但他也沒有走,車就停在了巷子裏,就在晴瑟住的筒子樓前面一點點。
晴瑟快速跑上樓,摸出鑰匙打開門。
看見媽媽正坐在沙發上,彎着腰,雙手捂着眼睛。
“媽,媽。”
晴瑟跑過去,蹲在媽媽面前,緊張的握住她的手,“你眼睛還好嗎?能看見我嗎?”
晴瑟把媽媽的手拉開,媽媽閉着眼,臉上有明顯的淚痕。
聽到晴瑟的話後,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媽媽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晴瑟的眼睛就是遺傳了她。
靈氣,乾淨。
這現在這雙漂亮的雙眼,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光澤,眼底已經發起了青。
晴瑟知道,這段時間,媽媽的視力已經嚴重下降了。
剛纔電話裏的動靜,嚇得晴瑟還以爲媽媽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見了。
晴瑟的手在媽媽的眼前晃了兩下,確定媽媽還看得見之後,她狠狠鬆了一口氣,但仍舊心有餘悸。
“媽,咱們去醫院吧,咱們做手術吧。”晴瑟已經不想再這麼提心吊膽下去了,她每一天都在擔心媽媽的眼睛會突然失明,而且視力明顯下降了許多,最近媽媽還出現了頭痛頭暈的症狀。
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諮詢過醫生了,這個手術費不高,最多幾萬塊錢。”
雖然日子過得拮据,也常年奔波勞碌,徘徊在柴米油煎姜醋茶之間,但媽媽仍舊是個十分注重個人形象的人,不論在哪兒她都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
然而此時此刻,媽媽失去了往常的精緻,頭髮凌亂,面色暗淡無光,她頹喪的坐在沙發上,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一隻眼睛手術費幾萬,那兩隻眼睛呢?”媽媽的聲音很輕,無力又疲憊:“後續治療,醫藥費,住院費,這些都是錢,進了醫院,喝口水都要花錢。”
“我有錢,我有錢的!”晴瑟匆忙將手機打開,迫切的給媽媽看支付寶裏的餘額。
“媽,我可以掙錢,我可以掙錢的!”
“你怎麼掙?你告訴我,你怎麼掙?”媽媽的情緒再一次有了強烈的起伏,心痛得錘着胸口,“別人在學校裏學習,你就在外面兼職?如果不是你老師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揹着我幹了這麼多事,你就爲了掙這點錢,連你的前途都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