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掌櫃的救救這位姑娘。”汪青抱着駱十九焦急地說。
“不救。”一把椅子從空氣中浮現出來托住了半躺下的女子,那女子可能是覺得沒什麼意思回了兩個字就又變出一把扇子蓋在臉上要睡去了。
“爲什麼?”“懶得救”
“這種時候掌櫃的就不要和我開玩笑了。”
“她是你什麼人?”女子懶洋洋地問道。
“萍水相逢。”
“那就是了。青,你可能覺得當年救了你的我是個好人,但我應該還沒有告訴過你,你的母親祖上曾爲我做過事,若不是這層關係,我也不會管你。這小姑娘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爲什麼要救她?”女子懶洋洋的聲音從扇子下面傳來。
“好。那我想和您做筆生意。”汪青沉默片刻說道。
女子聞言又坐了起來看向汪青,這孩子的性子還是那麼奇奇怪怪。
“好吧好吧,但生命只能用生命來對等,看在我們認識的份兒上,報酬你就從那隻貓或者你的一半生命裏面選一個吧。”
駱十九懷裏的石頭聽了跳到地上叫了一聲。女子聽完對着汪青道:“這小傢伙說它來呢。”
“那可不行,應該我來抵。”汪青摸了摸石頭。
“爲什麼呢?”女子在她漫長的生命中偶爾也會遇上一些好玩兒的事情。
“敢問掌櫃的,駱姑娘的病因是否是‘不同’呢?”
“是。世界與世界之間有同也有不同,你們二人所處世界的不同之一就是食物,你們可以喫的一些東西對於她來說是有毒的是不能喫的。你不是在這萬八千的藏書閣裏看到過嗎?怎麼又來問我?”她拿起扇子慢慢扇了兩下。
“果真如此,青曾看過‘不同’這件事,卻給了駱姑娘一杯水”,他眼神愈發堅定,“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一條生命因爲自己的疏忽而死去呢?”
“我倒不覺得是這樣。”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石頭欣喜地繞着爬了起來的駱十九。
駱十九一隻手放在石頭的腦袋上,一隻手握住汪青來扶她的胳膊,擡起頭直視着他的眼睛說:“我一開始就收集了露水。汪先生,我不可能不喫不喝。”
“是碰到了你,駱十九才能活到現在。你與我素不相識卻願意伸出援手,可那時的我既希望能得到幫助又害怕你會傷害我……這份恩情十九銘記於心卻無以爲報又怎麼能再讓你以命換命?”
汪青聽着眼前女孩虛弱卻堅定的聲音,心中一時震動,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聽到——
“我說我要青或者那隻貓,竟然敢忽略我啊混蛋!”女子身上的衣襬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地面上遊了過來,纏上了二人。
纏着二人的衣襬慢慢收緊,他們愈發痛苦起來,但有那麼一瞬間汪青和駱十九卻好像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了對方的心聲。這是……
“啊!好疼,蒲諾你幹嘛啊?”
女子突然提高音調朝着一位束着發,衣袖挽到肘部上方又用細帶固定起來的男性喊道。
但那個端着東西走過來的叫做蒲諾的男人非但沒有理她,還又用腳在地面上游過來的衣襬上碾了兩下。
蒲諾把手裏的東西放到地面上發出一聲脆響,那邊的碎碎念聲也跟着一下子停了下來。
“已經很晚了,掌櫃的快去休息吧。”剛剛還要發火的女子聽了蒲諾的話也沒有反駁,只打了個哈哈就變成煙霧灰溜溜地跑了。
“蒲諾先生你這是?”汪青的聲音響起。
蒲諾誰也沒看,只跟十九說:“我來給你治療。”
剛纔那位掌櫃的一直都很懶散,直到這個叫做蒲諾的先生出現的瞬間就變得鮮活起來,活像是乾燥劑遇到了水,突然噼裏啪啦地蹦了起來。
治療的問題也跟着峯迴路轉,駱十九一時呆了,聽到二人的交談聲纔回過神來,注意到汪青正對她示意就趕緊跟那男子說:“多謝。”
石頭也在旁邊跟着喵喵叫了兩聲。
“不用謝我,若是掌櫃的不想管你們,那我肯定不會出手。我還想早點休息,可沒那個功夫陪她捉弄人,把這個喝了。”蒲諾眼都沒擡,遞給了駱十九一小杯藥水。
駱十九和汪青對視了一下,都在心中記下了這事。
“但是我也不會白救你,萬八千從不做虧本的買賣。從明天起,你就在這裏打工抵債。”蒲諾收拾好東西站起來,又瞥了汪青一眼。
“還有你,沒事兒的話就先回去吧。叫你的時候再過來。”他說完話一揮手,汪青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從他們的面前消失了。
駱十九一驚:“汪先生哪兒去了?”
“我送他回藏骨鄉了。跟我來,我帶你去你的房間。”蒲諾走了兩步見駱十九還待在原地沒跟上來又補充道:“我們已經停靠在藏骨鄉附近,你們隨時可以再見面。”
眨眼之間就又換了個環境,駱十九有些適應不過來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蒲諾推開一扇門,待到駱十九坐到桌前又用手敲了三下桌子,變出了兩套衣服、一個小瓶子、一個鈴鐺、一張紙和一個眼罩放在桌子上。
“記住了,敲三下桌子上的這個地方就會有小東西給你送飯來。這裏的東西可以隨意喫,如果要去藏骨鄉,就先從這瓶子裏拿個丸子喫就行了。”
話音剛落就有云朵從牆上穿過來,聚到桌子上面後又絲絲縷縷地沉下去,最後消散,露出其中的粥飯來。蒲諾示意她可以先喫飯了。
駱十九想了想端起碗來:“謝謝蒲諾先生。不知道我可以做些什麼活兒?”
“萬八千是個開在時間和空間的縫隙裏的店,或者可以說它處在世界與世界之間的縫隙當中,這樣的地方是始終一片黑暗的,偏生掌櫃的是個喜歡光的人,因此她從各個世界裏蒐羅了很多能發光的東西放在店裏。”
“最近她弄到了一批會亮的寶石,你就將它們割出來鑲在店裏指定的位置上就可以了。方法我會直接傳到你腦中。”
蒲諾說得很清楚仔細,只不過面色有些嚴肅,聲音也像夏日梅子湯裏的冰塊,讓人覺得他好像不想讓人接近。
“好的,我知道了。”駱十九翻看着剛剛傳到自己腦中的加工方法,暗暗驚奇這裏的神奇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