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我沒事,”楚景熙用拇指摩挲着齊悅卿的手,“如你所見,我和我的丈夫……正要離婚呢。”

    “哦……”

    過了一會,楚景熙開口講道:“他很陽光,對什麼事情都充滿了熱情,我們是互補的性格。剛開始,我們對彼此都充滿了好奇,一起喫飯、看電影、一起旅遊……雖然沒有太多的話題,但也相處得還不錯。”

    楚景熙回憶起了往事,齊悅卿靜靜地聽着,從她的話語中,多少能想象出一個不爲她所知的楚景熙,那時的她二十三四歲,風華正茂,大有前途。

    “不到一年,他就向我求婚了。我當時是有點不知所措的,別人都跟我說女老師要是不抓緊機會,那就會嫁不出去什麼的,再加上我當時我帶的第一屆學生就要高考了,心裏壓力特別大。我們兩個還沒磨合好,就閃婚了。”楚景熙喟然而嘆,“所以說,婚姻是人生大事,千萬不要太着急了。”

    “嗯……不過我或許不會結婚吧。”

    “你們這代人好像有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想法。不過,如果一個人也能過的很好,確實不需要結婚,就是可能會有點寂寞吧。”

    “是啊,我們年輕女性思想更開放了,而且接觸網絡早,每次一看到什麼殺妻案、家暴男就會恐婚、恐孕,身邊也是,正常人很少,如果能找到一個人好,還對我好的男性,我當然願意結婚。但是,總覺得很難……畢竟我這麼非,連抽卡都抽不到自己想要的,全靠保底。”

    “非?抽什麼卡呀?”楚景熙聽不懂她的這些遊戲語言。

    “非是非洲人的意思,太非了就是形容運氣不好。最近有款乙女遊戲很棒,就是跟紙片人談戀愛,那個遊戲得抽卡,與非洲人相對的是歐皇,他們能一發入魂,而我們需要充很多錢,才能得到想要的卡。”

    “好像明白點了,乙女遊戲好玩嗎?”

    “挺好玩的。反正我覺得和紙片人談戀愛比現實中的強多了。談戀愛都不願意呢,更別說結婚了。小的時候,爸媽老是吵架,有的時候還會摔東西,每次鬧矛盾了,我就夾在他們中間……哎,婚姻……算了,不提了。”

    “放心吧,一定會有一個人踏着萬般光芒,向你走來的。”

    “或許吧。”

    “我呢,一直以來的人生都挺順的,運氣也很好。那天在夜店碰到你後,我回家了一趟,就看到了那一幕……有點氣憤,又覺得有點噁心,不過我也不想苛責他。他說的沒錯,確實也有我的問題,”她小聲地說了一句,“因爲我有點杏冷淡……”

    說完她有些不自在,總覺得被扒了一層皮似的。

    “這不是你的錯!”齊悅卿連忙反駁,“如果不滿意,可以選擇離婚,而不是出軌。一個有風度的人,不應該把錯誤都歸咎於別人身上。”

    “嗯,或許吧……今天謝謝你,跟你說了很多,讓你見笑了。”

    “關於你的事……我都愛聽。我是郵箱,也可以是垃圾桶,所以,請盡情地向我訴說吧。”齊悅卿凝視着楚景熙的側臉,看得出神。

    突然她的膝蓋處傳來陣陣疼痛,一個不留神,居然撞到自行車上了。

    “沒事吧?”楚景熙停住了步伐,擔憂地看着她,“怎麼這麼不小心。”

    “嘶……”齊悅卿蹦躂了幾下,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

    她捲起了褲腿,剛纔撞到的地方微微發紅,整條雪白的小腿上還有幾塊顯眼的青紫色。

    楚景熙試探性地碰了碰她的腿,眼裏溢出了心疼的神色,“這些是……”

    “都是我不小心碰到的。我的腿好像格外愛青呢,可能是因爲白吧,看得更明顯。”

    “哦……”

    齊悅卿放下褲腿,“我沒事了,緩過來了,我們走吧。”

    “嗯……”

    “老師,你打算起訴他嗎?”

    “本來是不想的……”

    “你要有這種想法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律師,我姐夫。他既廉價又好用,人還好,最重要的是他從來沒輸過的。”

    楚景熙笑出了聲,“可別讓你姐夫聽到你是怎麼形容他的。”

    “我這就讓他加你微信,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聯繫他。”齊悅卿沒給楚景熙拒絕的機會,擅作主張着。

    “好……”

    “背叛你的人就應該付出代價呢。”齊悅卿冷不丁地冒出這句話。

    她邪笑着,像是頑皮的孩童,以最純真的面孔,露出了惡魔的獠牙。

    楚景熙沒有說話,她發現和齊悅卿越熟,越是看不透她。

    “哈哈,動漫看多了,有點中二。”齊悅卿恢復了原來的面孔。

    “哈哈,不過你說得對,我應該……起訴他。”

    “嗯……沒有證據,也可以製造證據嘛。”齊悅卿又露出了一個“正常”的微笑。

    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總覺得某人要黑化了。

    到了圖書館,與楚景熙道別過後,齊悅卿飛奔回家。

    雖然父母不在家,但是保姆每天都來,要是看到她不在家的話……

    夜不歸宿啊……她一共有過兩次,都是和楚景熙。

    到了家門口,齊悅卿伸出食指,指紋鎖像是與她作對一般,按了好幾遍纔開開門。

    鞋架整整齊齊,屋裏沒有一點動靜。

    “媽?爸?”齊悅卿喊了幾聲,並沒有人迴應她。

    解除了危險警報,齊悅卿大搖大擺地走進家門。沒有手機,沒有人會聯繫她,也沒有人在意她,她本來應該去補習班上課的,反正也沒人管得着她,乾脆就不去了。

    剛打開電視,復古電話機就發出了一陣的叮咚聲,齊悅卿本來沒想接,但那連續不斷的聲音十分刺耳,擾得她頭疼。

    終究是逃避不了,也不是一輩子都不見面了。

    “喂……”齊悅卿沒好氣地接起了電話,懶散地拖着長音。

    “你今天怎麼沒去補習班啊?”電話那頭是母親的聲音。

    “我發燒了。”

    “哦……好點了嗎?”

    “好多了……”

    “下午那節數學課你得去啊,那可是趙老師的課,多少人……”

    齊悅卿放下了手柄,遠離了嘈雜的聲音,感覺到聽筒不再發出聲波了,她又拿起了手柄說,“好了,我知道了。”

    她煩躁地整理好了教材,還沒在沙發上坐穩,她便要打車去補課班。

    別人都說她佛系,實際上不是她不在乎,而是她沒心情在乎。無數個失眠的夜晚,她看着窗外的萬家燈火,她希望自己能衝動一點,了卻萬般苦惱,但有人在等着她,她一定要振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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