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伊一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頭髮凌亂炸毛。
有幾縷髮絲甚至還還被汗液染溼,黏在了側臉上。
她因爲剛纔經過了痛苦的灌腸和洗胃,此時整個人的面色都蒼白極了。
和她平日裏那副高貴優雅的樣子大相徑庭,顯得狼狽不堪。
此時她奮力地推開身後的輪椅,掙扎着站起身,一瘸一拐捂着肚子朝秦菲洛衝來。
“秦菲洛,你這個賤人!”
“你居然害我在那麼多客人面前出醜!”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秦菲洛看她那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就心知秦伊這是來和她算晚宴上,那杯故意被秦菲洛調換的、下了強力腹瀉藥香檳酒的賬。
畢竟若不是秦菲洛自己機靈,今晚出醜社死的就會是她了。
如今秦伊自己自食惡果,還反倒要把過錯算在她秦菲洛的頭上。
當真是可笑至極。
秦菲洛不由得冷笑一聲,主動邁開腿向正在跌跌撞跑來的秦伊迎上去。
她一邊走,嘴裏還一邊嘲諷道:
“行了好姐姐,看你跑得這麼辛苦,妹妹親自過去扶你好了。”
秦伊沒想到秦菲洛居然一點都不慌,而是主動應戰後。
她便不由得頓了頓,遲疑地停下腳步。
當秦伊壓下心頭那股莫名的恐慌,給自己暗自鼓了鼓勁,準備張口再罵時。
秦菲洛已經幾步間便走到了秦伊的面前,面色冷然地盯着她看,淡定出聲詢問:
“姐姐這是來找我算賬的?”
秦菲洛平日裏的身高,本就比秦伊高了半頭。
此時她又穿着三寸高的高跟鞋,整個人幾乎是俯視着秦伊。
壓迫感十分強烈。
就和她在晚宴上前奪刀的氣場一樣,給人的感覺是毫不掩飾的鋒芒。
秦伊剛想默不作聲地推後一步時。
她掃向秦菲洛臉龐的目光突然狠狠一凝。
猶如膠水般死死地黏在了秦菲洛的紅脣上。
那張嫣紅的菱形小嘴一張一合,下脣瓣的左側,有一個看起來十分明顯的結痂傷口。
雖然已經結痂了,但是痂的軟硬程度。
還是能令人不自覺地,就能想到這是一個十分新鮮的傷口。
秦伊的腦袋嗡嗡作響,耳邊瞬間萬籟俱靜,再也聽不到周圍的響聲和動靜。
她的腦海裏不合時宜地,蹦出了不久前醫院大廳中央、俊美的男人摟着嬌小少女纏/綿親吻的曖昧畫面。
那是她自從16歲那年遇到季塵瀾以後。
就會在每個日日夜夜的睡夢裏,幻想勾繪的場景。
沒想到,有朝一日,夢裏的男主角出現在了現實,而女主角。
卻是,秦、菲、洛。
那個秦家棄之不顧整整19年,連傭人的地位都比不上的癡傻兒。
居然不僅近了季塵瀾的身,上了他的牀,還被他主動吻了……
恍惚間一切變得飛快,時間都追不上變化。
從16歲開始,秦伊夢寐以求了整整5年的美夢。
被秦菲洛在48小時內接連打破,殘酷地摧毀了她一點一滴壘起的少女情懷。
如果說秦可兒對季塵瀾,是赤裸裸的佔有慾和明戀。
那她秦伊對季塵瀾,那就是默默無聞的守護,和難以啓齒的暗戀。
這些酸澀的少女情懷,被她當做珍寶似的供奉在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卻不想——
還沒有等它們被說出口。
半殺出來的秦菲洛,就已經把所有的可能性全部銷燬。
季塵瀾那樣有原則性的男人,一旦選擇了靈魂伴侶。
那麼,其餘的女人,他再也不會看一眼。
她秦伊,輸得一敗塗地……
濃烈的悲愴一剎那填滿整個胸腔。
秦伊被秦菲洛脣瓣上的小傷口,快要灼傷了眼。
她的雙眸瞬間發紅起來。
滿身心對於在晚宴上腹瀉、拉肚子的尷尬和羞恥。
和對於秦菲洛的妒狠,與被她捉弄的憤怒火氣。
被一桶冰水“譁”地一下潑了個透心涼,頃刻間便消失殆盡。
秦菲洛用着脣上的傷口,無聲無形地把秦伊給殺了個片甲不留。
秦伊此刻就像個落湯雞一樣。
她只想當逃兵,遠離秦菲洛身上那股,屬於季塵瀾熟悉的幽幽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