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被辦公室裏的兩個男人給察覺到。
無菌環境的治療室裏。
季塵瀾赤裸着白皙精壯的上半身，安靜地趴在手術檯上。
任由背後的沈修明帶着橡膠手套，給他仔細縫合着皮開肉綻的道道傷口。
沈修明平日裏的不正經消失殆盡，他難得地嚴肅着叮囑：
“你這次傷的有些重，都深可見骨了，傷口可能要養幾個月，注意不要着水劇烈運動什麼的。”
“對了，辛辣刺激的也不要喫。”
沈修明嘆了一口氣，“幸虧你不是疤痕體質，不然留這麼多道疤，多難看。”
季塵瀾嗤笑一聲：“我一個男人還在乎後背留不留疤？”
說完這句話，季塵瀾難得一怔。
說起疤痕體質，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給秦菲洛上藥的時候。
她大着膽子調戲他皮膚又白又光滑，什麼疤痕都沒有的場景來。
當時的她眼睛亮晶晶的，臉上滿是羨慕的神情。
不知道下個月月圓之夜，待她看到自己滿後背的傷口時，會是什麼反應。
季塵瀾微垂下眸子，他居然還有點期待。
沈修明看到季塵瀾盯着虛空出神。
以爲他在糾結季老爺子時隔多年，再次用柺杖打他的事。
於是沈修明便沉聲詢問：“我記得季爺爺自從你成年以後就沒有再打過你了，你這次到底是怎麼惹了他？”
“居然下了這麼重的手，棍棍見骨啊！”
季塵瀾面無表情地淡淡開口：“因爲上官瀟瀟因爲我氣的心臟病犯了，進了搶救室，所以捱了打。”
“誰？居然又是上官瀟瀟？”
沈修手下縫合傷口的動作不停，口罩後面的臉上卻揚起喫驚的神情。
他搖了搖頭道：“這丫頭真是你的剋星，你被她喜歡上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明明從小到大都是她故意和你找茬，結果最後捱打的卻只有你。”
沈修明嘆了一口氣：“我真懷疑你和她究竟誰纔是季爺爺親生的，居然能偏心的這麼不公平。”
季塵瀾沒有說話，而是滿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
沈修明接着追問道：“她是因爲你今早定了未婚妻人選，所以才發的病？”
季塵瀾默不作聲地微點頭。
沈修明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她的佔有慾真是夠可怕的。”
接着他像個想到了什麼，語氣帶了一絲揶揄。
“外面那個小美人就是你定的未婚妻吧。”
“你護的這麼緊，就不怕上官瀟瀟恢復身體以後欺負她？”
沈修明帶了一絲誇張，“畢竟她以前幹過的那些事情，都能寫滿一本刑法了。”
季塵瀾喉結滾了滾，停頓了片刻纔出聲：“她沒你想的那麼柔弱。”
他指的是秦菲洛。
“喲～”沈修明眼神變得調侃起來。
“感情她看着像個小貓咪，實際是個小豹子？”
季塵瀾想起秦菲洛的伶牙俐齒，漂亮的黑眸閃過一絲笑意，“差不多。”
“怪不得嘖嘖嘖～”沈修明話只說半句，卻吊起了季塵瀾的胃口。
“怪不得什麼？”
沈修明曖昧地看着他，“怪不得你的胸膛和脖頸上，處處都是女人留下的吻/痕和指甲印。”
“你這剛開/葷就這麼激烈，感情是被外面那個小豹子撓的？”
沈修明神色揶揄：“恭喜你啊，成功脫離處男的身份，重獲新生了！”
季塵瀾沒有惱羞成怒，而是淡定地反擊：“我也要恭喜你一聲，祝你繼續保持着老處男的稱號，直到老死爲止。”
沈修明嬉笑怒罵：“我去，你咒我啊？”
他冠冕堂皇地解釋道：“你以爲我想當老處男嗎？還不是因爲沒遇到喜歡的……”
季塵瀾心下了然，沒有直直點破，而是隨口說了一句，“我今天去秦家見到我姐了。”
沈修明吐口而出問道：“她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季塵瀾似笑非笑：“你這麼關心她，不如親自約出來敘敘舊見個面。”
“問我做什麼。”
沈修明瞪了季塵瀾一眼，“你是她親弟弟，我不問你問誰，難道問秦德宇去？”
“對了，說起秦德宇，我前幾天還看到他了。”
沈修明皺緊眉頭接着補充道：“在醫院裏。”
“哦。”季塵瀾毫不在意地應了一聲。
沈修明有些急了，“哎！你不問問我看到了他在幹什麼？”
季塵瀾諷笑一聲：“他還能幹什麼？陪着女人做人流來了吧。”
沈修明瞪大眼：“你真神了，你怎麼知道？”
季塵瀾冷哼：“我連他開房記錄都有，還能不知道他去了婦產科？”
沈修明接着追問：“那你告訴你姐了嗎？”
“你姐……有沒有表示什麼？”
季塵瀾自嘲地扯起脣角，“她全都知道，但是——”
“爲了子默，她選擇假裝不知道。”
聞言沈修明停下了縫合傷口的動作，帶着白色橡膠手套的手指緊攥成拳。
“她究竟圖什麼……”
“頭上都頂那麼一大片青青草原，居然還不離婚？”
“再說了，季家又不是養不起她們母子倆。”
沈修明憤憤不平：“就寧願忍着被出軌和背叛的痛苦，一輩子和秦德宇那麼個渣男過下去？！”
“我真是不理解……”
“她明明是那麼驕傲要強的女強人，爲什麼自從碰到了秦德宇，就被pua成了一個連事業都不要的家庭婦女？”
季塵瀾的黑眸裏閃過一絲晦暗和惋惜，開口道：“我也不理解。”
語罷季塵瀾又突然看了一眼面色不虞的沈修明，突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沈修明。”
“嗯？”沈修明疑惑擡頭：“怎麼了？”
季塵瀾神色莫測地開口：“我知道你對我姐有感情，所以直到30多歲都還不肯結婚談戀愛。”
“如果我姐離婚了。”
季塵瀾試探道：“你會去追她嗎？”
沈修明聞言喫驚地擡起頭，“你爲什麼這麼問？”
“她真的會離婚嗎？”
接着他斬釘截鐵地回答：“我會，即使這輩子她不接受我，但是隻要能默默守護她，我也心甘情願了……”
季塵瀾接着追問：“那子默呢？你會當成你的親生兒子看待嗎？”
沈修明毫不猶豫：“必須的！你放心好了！這輩子我只要子默一個孩子就夠了。”
“還有我雖然還是個老處男，但是我已經結紮了，就是爲了以後不讓你姐受罪再懷孕……”
眼看沈修明越說越離譜，季塵瀾不禁打斷了他。
“你想的真夠遠的，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
沈修明皺起眉頭：“你不是說她會離婚嗎？”
季塵瀾皮笑肉不笑：“我說的是如果。”
“如果她離了，皆大歡喜。”
季塵瀾的眼神變得複雜，“如果她不想離，那你就孤家寡人到終老吧。”
沈修明欲哭無淚：“你又詛咒我，我都怕了你了……”
接着他語氣裏帶了一絲討好：“塵瀾啊，你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兄弟一場，你忍心看我再單下去嗎？”
季塵瀾冷冷瞥了沈修明一眼，“真夠肉麻的。”
接着他陰沉着語氣開口：“就算沒有你，我也不打算讓我姐和子默再待在那個畜生身邊了。”
黑眸幽深冰冷，“後天，就是秦德宇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