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歡靈明明就是一個小孩子的模樣,卻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冰冰第斜睨着摔進了冰櫃中的隱影:“你知道什麼?!我是老爺最愛的女人!就算是我死了,也會陪在老爺身邊!”
老爺?這個稱呼讓隱影已經有些明白了,看來這個歡靈死去的時間已經算是久遠了。按照常理來說,越是這樣的靈體,就越難對付。只不過隱影開始好奇,歡靈口中的“老爺”,是什麼人?她既然說她死了都能陪着老爺,難不成那老爺如今還在世?或者說……還有一個老爺的靈體,她還不曾遇到?
但是現在想這些都是無濟於事的,隱影只是想盡力讓自己從這屍塊堆裏爬出來。不過也不知這一摔到底是好還是壞,她的右手竟然正好按在了一個傘狀的物體上,應該就是她的紅傘了!
她其實還是有些慶幸的,因爲摔了的是她自己,所以她現在根本不需要看她身後是什麼情況,以及她的手到底在哪裏!
因爲她的手幾乎已經觸碰到了這冰櫃的最底下,看來歡靈很明白她對這些屍塊的懼怕,故意將她的紅傘放在了最底下。就算是她沒有被推倒,想要拿到紅傘,也必須要將手伸進這些屍塊之中。
所以很多時候,隱影覺得如果不知道這些東西,未知也許沒那麼讓人害怕。
因爲紅傘被放在下面凍了很久了,而且被這麼多屍塊給壓着,所以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拿出來的。她必須要把上面的屍塊都挪開,然後才能將壓在最底下的紅傘拿出來。
到底,在權衡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之後,隱影還是放開了手中的紅傘。她現在要站起身來,才能用上力氣。她唯一有的籌碼,就是歡靈肯定不會殺了她。這或許,是她能努力拼一下的本事了。
當手滑過那些已經被凍硬了的屍塊的時候,她覺得她這輩子可能都和做飯無緣了。以後她可能只要一看到那些被放在冰箱裏的肉塊,就會想到今日的這般場景,這手中的觸感。
站起身來的時候,隱影覺得自己已經渾身都是這冰櫃屍塊的味道了。而歡靈只是神色冰冷地看着她,彷彿看穿了她的心一般:“你以爲,我不能殺了你,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嗎?”
冰冷的指尖捏住了她的脖頸,讓她脖頸間的血液彷彿都冰涼凝固了起來。歡靈用一個小孩子的語氣,卻說出了森冷至極的言辭:“我也要讓你嚐嚐痛苦的滋味,你方纔知道,不該這麼對我說話!”
說完之後,她便再一次將隱影狠狠地往那冰櫃之中一推——
隱影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哪啊是用着這麼一個小女孩的身體,她也能使出這麼大的力氣!這一次,可比之前那一次要狠得多!她再度狠狠地栽在了那屍塊之中,她的臉正正面對着的,就是一個慘白的頭顱。
這個男人大概是剛死亡的時候就被凍進來了的,他的面容完好無損,甚至可能還有一些彈性。他的頭顱應該是被什麼利器割下來的,傷口平滑,一下就割掉了,果然並不是人類能做出來的事情。
“怎麼樣,他是不是長得很好!”歡靈的聲音在隱影的背後響起,語氣中還帶着戲謔,“可惜了,他的靈魂污糟不堪,連咬一口,都會覺得噁心!好看的男人啊……大多都是如此!”
慘白的面容就在隱影的面前,隱影不知道這男人的生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想知道。
然而就在隱影剛想回答那歡靈什麼的時候,眼前的男人,這結滿了冰霜的臉龐,卻似乎抽動了一下。而後那雙好看的眼,便倏然睜開了來——
隱影隱約記得,在她大學的時候,選修法醫學的那位教授是一個退休了的法醫專家。他在退休前一直任職於A市的刑警隊,他對屍體有着自己獨到的研究,可以說屍體上沒有逃不過他的雙眼的東西。
他在課堂上最常常說過的一句話就是:做法醫的,要和死者對視,問心無愧,方纔能安撫死者之心。
這個“對視”,實際上也只是一種隱晦的比喻而已。然而如今,隱影卻真的在和一個死人對視!那種猝不及防毫無生機的寒意直直地刺透了她的心底,讓她整個人幾乎都無法動彈了!
她畢竟是警校畢業的人,也是幫助安明京破過那麼多案子的人。所以她知道,眼前這一雙只剩下灰白的眼睛,沒有黑色的瞳孔,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了。但是真的直面如此的時候,還是讓她心驚肉跳了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將這冰櫃裏帶着死亡氣息的冰冷都吸進了肺裏,隱影卻一反常態地平靜了下來。
將目光從那睜開了眼的頭顱上挪了開來,隱影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要太過於顫抖:“我是來幫你的,若你阻攔我,那你的靈魂也不會有好下場。你要記住,我是來幫你的!”
“咯咯咯咯——”
那頭顱明明已經沒有任何生命的徵兆了,可是他的牙齒卻還是在上下相互摩擦,彷彿想要說些什麼,又彷彿只是想要張開嘴將隱影吞進嘴中而已!
他的眼球不停地轉動着,鼻尖的冰霜也一點點地開始碎裂。隱影甚至都能看到他太陽穴間青紫的經脈。
歡靈只是站在隱影的身後,眼中帶着笑意,雙手仍舊抱在胸前:“你不是很厲害嗎?你對付他吧!他的靈魂我已經放進他的頭顱裏了,你可要小心哦!說不定啊,他就會一口把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