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顧九秦崢 >第364章 你怎麼會來這裏?
    她說到這兒,又將一個小瓷瓶遞給她,道:"這裏面的藥,你待會再喫一顆,你現下身體太差,需的先養胃,我晚些時候再讓人給你送點喫的過來。"

    那會兒她跟秦崢二人買了許多的小喫,原本以爲喫不完的,誰知這會兒臨時多出來一個春曉,這下可算是有人幫着吃了。

    春曉聽得她一一囑咐完。神情裏越發有些郝然:"抱歉,我給您添麻煩了。"

    她一直重複的便是這句話,那些不安遮掩都遮掩不住。

    見狀,顧九則是佯怒道:"你若再跟我客氣,那我可就生氣了。"

    小姑娘便是生氣,可也是帶着笑意的。

    她眉眼裏的善意,看的春曉心中暖意融融,繼而隨着輕笑道:"好,那我不說了,改日等回了京城。我再跟您好生道謝。"

    她最不喜歡欠人情,這次欠下的人情,等回頭會全部還上的。

    得了她這話,顧九方纔笑眯眯道:"這就對了,你且先躺一會兒吧。藥還得等等呢。"

    下人們去熬藥了,沒有那麼快的。

    聽得顧九的話,春曉卻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現下身上太髒了,可否先洗一洗?"

    顧九這纔想起來此事,見春曉身上的塵土,忙笑着吩咐了下人打水,自己則是拍了拍眉心道:"瞧我,都糊塗了。"

    見狀,春曉也不由得抿脣一笑。

    她現下的模樣原本是十分狼狽的,可美人兒就是美人兒,饒是現下這般落魄的模樣,只一個笑容,便足以叫人失神。

    顧九見她笑了,先是隨着勾脣,繼而又想起一件事兒來,因試探着問道:"先前你不是在京城麼,怎麼會來這裏了?"

    她這話一出,便想起來不妥當來,忙的又加了一句:"若你不願意說,可以不說的。"

    春曉這半日也平復了些心情,此時聽得顧九這話,再想起來她方纔對自己的幫助,到底是搖了搖頭,道:"無妨,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說到這兒。嘆了口氣,聲音裏也帶着幾分吶吶道:"只是,您得允許我想一想,該怎麼說這個事兒。"

    見春曉這模樣,顧九莫名覺得她有些心酸,因笑着道:"你也可以不說的,我只是隨便問問。"

    誰知聽得顧九這話,春曉卻是帶着幾分淚意,輕聲笑道:"實不相瞞,其實我也想找個人說說話……"

    春曉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都帶出些悽然來:"我太久沒跟人說話了,其實……也有些心裏發堵,秦夫人只當成全我吧。"

    她都這麼說了,顧九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因在她身邊坐下,放柔了聲音道:"你彆着急,慢慢說,我聽着呢。"

    上次見春曉的時候,她還記得對方雖然有愁緒,可至少是明媚的。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次見到春曉,她總覺得對方的身上多了幾分陰鬱。

    而很快,顧九便知道是因爲什麼了。

    "說來有些羞恥,秦夫人您應該知道,我當初因爲白家的事情。而幫白無淵做了許多。"

    春曉打開了話匣子,那些過往便都忍不住傾瀉了出來。

    "實不相瞞,我當初的時候,原本是想着替他討個公道。所以哪怕知道這個人其實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的純潔無瑕,卻還是選擇了忽視。可誰知道後來,我才發現,這個人雖然可憐,卻也滿腹算計。最重要的是……"

    春曉說到這兒,一時有些說不下去,她深吸一口氣,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就連我,也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這個人,爲了自己的目的,可以將所有人都當做棋子。別說是她了,就連他自己,必要時候,也可以是棋盤上的一顆棋。

    這樣的人,太過心機深沉,也太過可怕。

    "可是,他後來不是救了你麼?"

    顧九聽得春曉這麼說。卻想起這些時日的接觸,忍不住替白無淵辯駁了一句。

    誰料她提起來這個事兒,卻見春曉打了個寒顫,搖頭顫聲道:"不,他不是爲了救我。"

    他只是。爲了自己。

    然而這話,春曉不能說。

    她只能忍着淚意,顫聲道:"我只是想離開京城,那裏承載了我太多的苦難,可我卻又無處可去。這天下之大,沒有地方是我的家。所以我漫無目的的飄着,誰曾想,就連錢包都被人偷去了。"

    從京城出來的時候,她帶了許多的錢,然而這一路上原本就喫喝浪費了許多。現下還被人偷了荷包,乃至於淪落到了街上。

    甚至就連喫一碗麪,都要被人指着鼻子罵。

    說到這事兒,春曉便忍不住要替自己辯駁一句:"實不相瞞,我原本沒打算喫白食的,我帶了一根金釵,說要抵面錢。誰知那老闆不識貨,硬說我這是假的,不肯收,若非如此。也不至於落得這樣狼狽的地步。"

    她說的這樣心酸,就連顧九聽了,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兒。

    顧九伸出手來,摸了摸春曉的頭,極力放柔了聲音道:"你不要想太多,現下都過去了,你如今便是好好兒的養着身體,在這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認真算來,春曉比顧九還要大。可顧九原本就是重生而來,前世今生兩世爲人,再加上在世上魂魄飄蕩的三年,算起來都要是中年人了。

    如今看到春曉這樣子,便越發覺得她像是小女孩兒一樣的脆弱。

    方纔講述了半日,春曉都在忍着淚水,因爲她知道,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

    可是這一刻,在顧九拍着她的頭,告訴她可以安心的時候,春曉卻再也忍不住了。

    她低下頭來,雙手捂着臉。嗚咽出聲。

    小姑娘便是哭,也是在壓抑着的,然而越是如此,卻叫人越發心酸。

    好好兒的一個女子,因爲一個情字被折磨成這個樣子。顧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

    她嘆了口氣,輕輕地替春曉拍着後背,一面柔聲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淪落到這個地步,春曉也是個可憐人。

    被顧九這樣安慰着。春曉越發覺得眼淚剋制不住,哭聲也漸漸地大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很委屈。

    春曉自認她不是壞人,爲了白無淵也做了許多,可白無淵卻騙了她,甚至還利用她。

    可是憑什麼呢?

    就算是她爹做錯了事情。自己彌補的難道還不夠麼?

    既做不到,何必給她希望?

    春曉摟着自己哭的悽慘,看的顧九越發心中喟嘆。

    當初看到白無淵佩戴着那個唱戲的泥咕咕,她還以爲對方心裏是藏着春曉呢。

    可是現在看春曉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樣,顧九卻又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至少從春曉的態度來看,白無淵怕是心裏不全是她。

    最起碼,春曉的比重沒佔多少。

    春曉哭了許久,方纔在聽到外面敲門聲的時候漸漸地止息了。

    先前哭的有些失了理智,這會兒理智回籠,見顧九溫柔的給自己遞手帕,她又有些郝然。

    見春曉接了帕子擦眼淚,顧九善解人意的笑了笑,自己過去接了熬好的藥,道謝之後,便讓下人將門又替自己給合上了。

    見顧九手中端着的藥碗,春曉連忙起身過去接,一面郝然道:"我來吧,實在是太給您添麻煩了。"

    見狀,顧九笑着擺了擺手,道:"無妨。"

    她說到這裏,見春曉把藥碗放在桌案上,卻又想起來一件事兒來,因笑着指着藥碗道:"這藥裏面我沒放甘草,大抵會有點苦,只是良藥苦口,你且喝了,我讓人給你拿蜜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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