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顧九秦崢 >第447章 喫孩子的醋?
    可不是這麼多年了麼。

    兒女成雙,身邊的男人也從壯年,到了鬢邊白髮。

    不知怎的,她的心都跟着軟了下來。

    謝遠竹回抱着他,輕聲道:"這麼多年了……"

    她說到這兒,又有意逗他,因低聲笑道:"你方纔還沒回答我,是不是喫醋了?"

    不然的話,怎麼往日裏不見他這個模樣,今日見了謝遠城之後。反而變了個人似的?

    念及此,謝遠竹復又後知後覺的想了起來,當年驍兒三歲便自己睡了,後來筠兒也是丟給哥哥管的。白日裏她精心看着,可至少夜裏的時候,這兩個孩子都沒跟她睡太久。

    這麼想來……

    這人當時就在喫孩子的醋?

    蕭山太會僞裝,所以謝遠竹一直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反正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摔摔打打的長大在邊城的人看來都是正常的。

    可聯繫今夜這一幕,她才意識到,這個人,根本就是假公濟私吧?!

    聽得謝遠竹這話,蕭山難得沒有回答。

    然而他沉默下來,耳根卻可疑的紅了起來。

    很顯然,謝遠竹說對了。

    見蕭山這模樣,謝遠竹越發生了幾分戲謔來。笑眯眯的低頭問道:"當家的,你怎麼不說話?"

    他不說話,謝遠竹更覺出幾分好玩來,刻意去逗他。

    可惜,蕭山又變成了那個鋸嘴葫蘆。

    見狀,謝遠竹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伸出手來,抱住了蕭山,輕聲笑道:"你呀,就是個悶葫蘆。"

    若是旁人,必然要跟妻子說幾句好話的。

    可他倒好。逼急了就閉嘴不說話。

    然而這模樣,卻讓謝遠竹心中柔軟不已,且還有些開心。

    夫妻這麼多年,她太瞭解他了。

    念及此,謝遠竹也不再逼他,只是笑着起身,去替他倒水。

    再怎麼着,也得讓人喝了水再睡。

    謝遠竹起身給他倒了茶,蕭山接過喝了,便聽得她格外溫柔道:"時候不早了,睡吧。"

    她性子潑辣,便是溫柔也是帶着利落的爽朗。

    蕭山聽慣了,此時見她這模樣,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開口:"我是喫醋了。"

    這話一出,謝遠竹不由得怔住。

    下一刻,她便被蕭山拉到了懷中,男人的聲音有些賭氣似的,在她耳邊低沉響起:"你是我的,一個人的。"

    他情緒內斂。鮮少外露,便是夫妻之間的私密,有時她逗他,也只得這人蠻力報復。

    這人什麼都不必說,謝遠竹便知道他心裏有自己。

    然而今夜他說出來,卻讓她一瞬間有些眼眶發酸。

    當時她嫁給這個男人的時候,其實她並不是特別愛他。原也只是爲了報恩,想着他孤身一人,她一無所有,唯有自己,那便用自己回報好了。

    可是這麼多年相處,謝遠竹不得不承認,其實,她早就愛上他了。

    夫妻相伴,相濡以沫,他們漸漸交融,成爲不可分割的共同體。

    待得謝遠竹在他懷中睡着之後,蕭山抱着她,眉眼中卻漸漸地帶出幾分寂寥來。

    若不是今日被謝遠城戳破身份,他都要忘記自己曾經是誰了。

    當年的事情,縱然已經過了那樣久遠,可到底是刻在腦子裏的。

    而今夜,不過是一個爆發點罷了。

    謝遠城知曉他的身份,也讓他想起來,自己曾經是誰。

    北越第一刀客。聽起來多麼風光無比的名號,可甚少有人知道,他只是一把刀。

    一把屬於皇室的刀。

    然而這把刀鋒利無比,不但可以傷人,還可以傷主。

    所以他被遺棄了。

    是的。遺棄。

    生死關裏他逃了出來,之後隱姓埋名,做了一個凡夫俗子。

    這些年,所有的事情都被他深藏掩埋,蕭山原本以爲。他都忘記了。

    可是今夜,卻恍惚才發現,原來他並沒有忘。

    他都記得。

    且,記得清清楚楚。

    謝遠竹已經睡熟了,但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下意識伸出手來抱住了他。

    她如今也是臨近四十的婦人了,可抱着蕭山的時候,卻讓他恍惚覺得,懷中的還是當年的那個丫頭。

    既潑辣又任性,叫他招架不得。

    然而被她抱着腰的時候,蕭山卻又忍不住低笑。

    他當真是魔怔了。

    身邊睡着的謝遠竹,於他而言,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他是蕭山,有賢妻,有子女。而且即將要有孫兒。

    過去之於他,便是在深刻,也是過去。

    而現在,纔是最重要的。

    念及此,蕭山抱着謝遠竹的動作又重了幾分。

    他低下頭來。凝視她的睡顏。

    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蕭山此人,是因爲她,才重新活了過來。

    當年只以爲救了她一命,誰知道,卻是救了他自己。

    那時他萬念俱灰,救人也只是隨手而爲,可誰知道,他救了她的命,她熱了他的心。

    大抵。這就是命。

    ……

    翌日一早,顧九便醒了。

    秦崢有事要忙,天色未亮便出門去了。

    他走的時候,顧九隻迷迷糊糊的知道,後來便又睡熟了。

    這會兒徹底清醒的時候。身邊的褥子都已經是涼的。

    她輕打了個哈欠,方纔拽了牀前的小鈴鐺,喚丫鬟們進來了。

    待得收拾妥當之後,顧九去給林氏請了安,二人吃了早飯,便一同出發去了城外。

    這時節,荷花已經有了衰敗的跡象,不過城外卻還有一處荷花塘開的正好。

    顧九着人租了一條船,陪着林氏謝遠竹兩位長輩入了荷花塘。

    謝遠城和蕭山則是在岸上。

    有了昨日的戳穿身份,今日謝遠城見蕭山的時候。倒是神情如常了。

    可蕭山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這位小舅子對自己的不善。

    那是源自於心底的不信任和防備。

    謝遠城徑自倒了一杯酒,舉着酒杯,卻是睨了一眼蕭山,淡淡道:"原想着請你喝一杯。可防止阿姐再罵我,就只好勞煩你喝茶了。"

    這話分明帶着嘲諷,蕭山倒是不以爲意,倒了一盞茶,笑道:"茶有的時候,比酒強。"

    說完這話,他垂眸喝了一口茶。

    瞧着是個敦厚的模樣,可謝遠城敢保證,這個人切開是黑的。

    可惜阿姐眼睛似乎不大好,這麼多年都沒看清枕邊人。

    念及此,謝遠城的神情又冷了幾分,漠然問道:"你們打算在京中常住,還是如何?"

    雖說很希望阿姐在京中常住,可謝遠城卻絲毫不想看到蕭山。

    最好,是蕭山離開,他阿姐自己在這兒。

    只是謝遠城自己也清楚,這可能性太小了。

    聞言,蕭山神情悠遠,看着荷塘裏滿臉笑意的謝遠竹,難得的露出溫柔神情來:"我比你更不想待在這裏。"

    這裏不屬於他。或者說,他對這種繁華之地向來沒什麼好感。

    膏腴之地,帶着紙醉金迷的墮落,也帶着藏於暗中的血腥,讓他作嘔。

    待得謝遠竹她們上岸之後。看到二人的神情,一時有些詫異的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都怪怪的?"

    她心思雖然不算細膩,可是枕邊人還有弟弟,卻都是她最熟悉的人。因此他們的表情,她還是能解讀出來的。

    說是這兩個人互相看不上吧,可她又覺得不是這樣。

    只是不等謝遠竹想清楚,便見謝遠城直接便走了過來,笑着嘆息道:"阿姐,你臉上都沾了水,快擦擦吧。"

    他將帕子遞過來,謝遠竹也來不及想別的,當下便接了帕子去擦臉。

    謝遠城則是倒了茶水,待得她擦好後,把帕子接過來,一面將水端給她:"阿姐喝水。"

    他這一系列殷勤的操作,倒是徹徹底底的將蕭山晾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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