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錯,太陽斜掛東北角,時間應該不算晚,雪也沒化,反射着淡淡日光,空氣乾冷,隱隱還有點梅花香?我還是去找麝月,問我接下來是個什麼行程。
麝月也不過十六七的年紀,瓜子臉,細眉細眼,臉上總帶着三分笑意。頭上梳着雙丫髻只簡單挽兩朵珠花,柳葉綠的襖子鵝黃比甲,領口一層細白絨毛,連着珍珠耳墜子一起越發趁得皮膚白膩,形態柔和。她打扮的清清爽爽,穩重又不失俏麗,真不愧是怡紅院能排上前三的大丫頭。“你瞧什麼瞧的發呆?”麝月坐在梳妝檯那懶懶的撥着首飾盒。“我瞧姐姐生的好看啊。”我真心讚美她。她不過挑眉笑笑,“大年下的四處忙亂,不好做什麼安排。你雖不入等,卻也是怡紅院的丫鬟,別人都想着進來,你卻想出去,當真不會後悔?”我打着哈哈:“麝月姐姐,不怕你笑話,我粗苯的很,要不是沾了老子娘往上幾輩子人在府裏伺候的光也進不來這個安樂窩。可是我自個不爭氣,進院子這麼久也沒個拿手活計只能跑跑腿,等明年春天再進新的來使怕是跑腿也輪不到我了,我也不是不知好歹非要出去,只是想認認真真學個立身手藝,寶二爺這裏再熱鬧不過了,姐姐妹妹們每日有樂不完的好事,我是個沒定性的,看着姐姐們只有跟着傻樂的份,哪裏還能學東西。若是我真繡得有姐姐們一半好,進院子行走說話我也有底氣了啊。”“好,你有志氣。”麝月丟了首飾起身來到立櫃,拿鑰匙開了鎖,取出一兩銀錠半吊錢,“你每月不過200文錢,來了也不過一年光景,錢暫時放在我這,如今都給你。二爺好心,還說你去針線房怕是拿不到多少月錢,還讓我多給你一點子。”“寶二爺最是慈善,有個好主子是我的福氣,姐姐待我也是極好的。”我先謝謝,再雙手接過錢,銀錠收進荷包,銅板只能捧着了,沉甸甸的。“二爺出去了,你在正房門口磕幾個頭也算謝恩了,你的衣裳被褥還有日常慣用的只管帶了家去,記得讓你娘帶着你去周大娘那說明白是二爺讓你去的針線房,這事就交代明白了。也是你趕上大年下主子們心情好,懶得跟你這小蝦米計較,不然你個毛丫頭還能挑三揀四?這是你的運氣,出去可不許丟了我們怡紅院的臉。”我點頭稱是,謝她的指教,去上房在門口磕了三個頭還得大聲謝謝賈寶玉的恩典。院子裏的小丫頭們都笑嘻嘻的圍着看。
我回屋收拾東西,墜兒入園子後家裏留下的東西就不多了,而今多虧四兒她們走一趟,帶回的東西倒省的我尷尬了,回頭有機會還得謝謝她。我找來抹布用溫水把炕又擦了一遍,鋪好草蓆被褥,再把衣服分類放進炕櫃裏就收拾的差不多了,這屋子不大,一個小炕,加上我和杏兒睡的肯定擠,索性我把棉帳子也拉起來算是有個私人空間了。一個木桌放上茶壺茶杯,就只能擺個小梳妝盒子了,墜兒還有些胭脂水粉,都是府裏發的,顏色粗糙味道刺鼻我也不打算用,小杏好奇我就都送她打發她出去玩了。那半吊錢我準備交給家裏,可是銀錠我準備留下自個備急。對了,還有我昨得的東西!賈寶玉給的是個蝴蝶夾花荷包,顏色鮮亮,針腳細密,肯定是哪個姑娘費了大心思,越小才越勞神,倒便宜我了,我打開荷包不由倒吸一口氣,他可真大方,竟然是兩個小金裸子!這可是有市無價的好東西,一個是喜上梅梢,一個是柿柿如意。都是好彩頭。我把這個小荷包細心收好,準備回頭找個帶鎖的盒子裝起來。麝月和碧痕賞的首飾我準備平日裏帶着,既能裝飾門面又能承一份香火情。墜兒自己不過有個銀鐲子,兩對銀丁香。到底還小呢,不然怎麼就迷上了蝦鬚鐲?我再翻揀晴雯給的布料,各種材質各種顏色都有,大小不一,將來女紅上去了,做荷包做抹額做手帕都是極好的,花樣子也得收好,還得找紙筆描。我深深覺得自己好窮。扒個底朝天又找到一個布袋,好傢伙,裏面也也有零零碎碎一把銀豆子,還有顆珠子,幾粒金瓜子,想必是平日裏得到的賞賜。跟着賈寶玉有肉喫在賈府絕對真理。這麼真金白銀的當然堆的出副小姐派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