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索性又做了芝麻花生糖,雲片糕,還用牛奶做了雪花酥。一時間滿院子甜香,白老太太也來了興致,做了紅豆糕,綠豆糕,我幫着做了山藥棗泥糕,還試着做了雞蛋糕。白梁本來就沒換好牙,這下字喫多甜食天天捂着嘴喊牙疼。我的蜜糖喂投終於在白老孃腰圍粗了一圈後被勒令停止。
期間,我去怡紅院接過賞錢,去瀟湘館喝過下午茶,還成功推銷了我的手工糖盒四件套。白老爹問我牙疼不疼,我怎麼會牙疼,我又不愛喫糖,要我選小喫那必須是燒雞烤鴨、滷豬蹄子,醬牛肉,五香蹄膀,驢肉火燒,肥腸湯……他聽得目瞪口呆,末了摸摸我的狗頭,語重心長地勸我:“閨女,翻年你就十二了啊,大姑娘一個,行事說話也講究些,什麼肉不肉的別老掛在嘴上還眼冒綠光,咱們家即使不是頓頓葷腥,可我也沒虐待過你啊,別露出你那饞樣,我還要臉呢。”
要臉做什麼,當晚我就讓竈上溜肥腸,燉豬肺湯,熱汽騰騰火辣辣的香,喫得家裏老老少少油光滿面,肚皮滾圓。白老爹在藤椅上剔牙,吐槽我們是半大小子喫窮老子,轉頭又笑嘻嘻說要請客,家裏出兩個硬菜。我用幹梔子花染色做了簡易版鹽焗雞,用芝麻、白糖、梅子汁,醬油和蒜調了個蘸汁;又用五花肉紅燒,裏面配上千張卷和鵪鶉蛋;又滷了豬耳、豬舌、豬臉做拼盤。白老爹心滿意足地請了好幾天客,醉酒回來臉紅脖子粗的還要唱曲。便宜娘怕別人傳我好喫損了名聲,壓下了我美食家的熱情。只有柳娘子理解我,她吃了我的雞還答應過年親手給我做件襖。
除了愛喫,我還愛買東西呢,而今緩過來神,又求白棟幫我尋一個血統純淨的松獅。我以前就養過一隻,胖乎乎的多可愛。我就喜歡它金燦燦的皮毛,肉乎乎的身子還有紫嘟嘟的舌頭,蠢萌說的就是它啦。
我的便宜娘嫌狗子長得五大三粗,我就哄她,說長的壯好養活,長得胖有福氣,這狗子金燦燦的一看就喜慶,合該來我們家發財,所以狗子叫發財,多好。發財走路晃晃悠悠的,圓圓的屁股上都是顫巍巍的金色毛在上下搖擺,球球就是一團雪窩在樹蔭下,我豪氣的宣佈這就是我的金山銀山!白老爹一口茶嗆在嗓子眼,差點沒背過去,應該是覺得俗氣吧。
去南城逛花鳥市場的時候,我又買了好幾盆山茶,賣花的老爺子吹他養的好八哥,我趕緊顛顛地花二兩銀子帶一隻回家,花都成白送的了。我還沒來得及讓我的八哥展示才藝呢,白老爹就無情地嘲諷我:“你這是被人坑了啊,這傻鳥毛都沒扎齊,舌頭也沒剪還能訛你二兩銀子?!你當了冤大頭還美的冒泡呢,切。”那八哥果然沒張嘴說過話,喫着我給的小米,喝着我晾的白開,每天在籠子裏打瞌睡,後來我發現它喜歡金燦燦的東西,尤其是銅錢,很好,它就叫來錢了。我叫一聲來錢,它就啊一聲。簡直了!白老太太倒挺滿意八哥表現的,所以我是中老年審美麼?白老孃一開始嫌棄家裏養的活物多了顯得髒亂,後來發現每天這麼“球球,發財,來錢兒。”地喊一喊,牌桌上手氣特別旺,也不嫌棄了,每天親親熱熱地喊得最頻繁最響亮。
小日子正美着呢,上頭傳話了,說宮裏有個要緊的太妃去了,老太太、太太她們要進宮哭一個月的靈,有爵人家禁一面宴席笙樂,民間還禁三月婚嫁。這是個享受太后待遇的牛人啊。針線房用兵荒馬亂形容都不爲過,各處裝飾都得換,還得趕一批素淨衣服,每日加班加點地連軸轉了半個月才放我們休息。我在家狠狠睡了兩天,啃了一隻燒雞,兩個豬肘才活過來。
我再入園子才發現各處又換了規矩添了人手,我纔來時還扯上芳官,人家現在纔來呢,恨自己讀書少!內心跑過羊駝後我暗自警醒以後要注意。不過芳官性子活潑又愛說愛鬧,賈寶玉很寵她,我當初撒的謊也算圓上了。
我每次去怡紅院也只是找四兒說說話,我們是遠親不如近鄰的小青梅嘛,偶爾也會給麝月請個安,前後不超過一盞茶時間我準時溜,因爲那個院子實在是太熱鬧了,我也不想多摻和惹上什麼麻煩。薛姨媽住進了瀟湘館後我就很少去了,春纖若是休息,我也會去她家說說話。在外面待的時間少了,我在家待的時間就長了,耐下性子每日堅持看書練字,擼貓遛狗地宅起來。針線房裏也有時間好好跟在柳娘子身邊繡花,她還奇怪小一點都在外邊玩呢,我倒老實下來了。我也不多解釋,只是日子過得有些沒勁罷了。
白棟給我在甜水巷買了一個一進整整齊齊的小院子,我一有時間和精力就折騰我的新家去了,院子要重新整修,房頂,門窗都要換。牆要粉刷,傢俱也要打。我想着冬日寒冷,索性在正房打上地龍,反正都是要燒爐子,還不如整暖和點,這又是大工程。院子裏種上香樟、桂花,梔子,石榴,再搭個葡萄架子。東南角留一塊地好挖上一個小小池塘再裝上小小假山種虎耳草和睡蓮,裏面養兩尾錦鯉,一羣小紅鯽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