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些不好麼？等支楞起來給你也分一個屋。”我忙着鉤蚊帳。
“那敢情好。娘子，這天還熱着呢，咱們這就回峨眉麼？”阿桃拿搭在脖子上的棉布抹了抹汗。
“咱們往東北走，我跟師父說了，要去長白山採參。而今這裏住着不自靜，早些離了纔好。我都想好了，要在商縣尋摸個小溫泉，起個莊子，以後也不用來這巴掌大的小廟擠了。”我要給自己安個家嘍。地我都看好了，連着山頭河溝將將好建個小山莊，還可以理個小果園，挖個小魚塘。最美的是建個泡溫泉的堂子，等冬日飛雪時，泡着溫泉，看着雪花，喫着果子……哎呀，喜歡。
“聽娘子的。”阿桃曉得娘子是惱了胡夫人了。本來麼，也沒想和他們家公子如何啊。便是娘，也說胡家做事不地道，欺負娘子孤身一人才辱到明面上來。也不想想，娘子真要說親，只怕峨眉的門檻都叫踏爛了。
等我把遠遊的行李收拾好。我的新地契也到手了，我帶着阿桃，起了窯燒磚、燒瓦，燒石灰，打鐵煅鋼……一樣樣備好材料。
幸而我們倆力氣夠大，花上一個半月也都齊活了。期間還燒了幾套好瓷器。有一套鷓鴣灰的茶具，出窯就一層層小心包好，託鏢局送回峨眉，滅絕今年的壽禮我就不用操心了。
阿桃的臉薰得黑紅黑紅的，也能光着膀子夯大錘了。“娘子，我覺得我以後哪怕是身無分文，也絕對餓不死。蓋房子我都會呢。”
“這有什麼，這就是力氣活。等打好地基起了房子，我帶你做傢俱。”我埋好鋼筋，留好地窖。直起了腰，豪情萬丈。
青磚黑瓦小粉牆，廳堂，閣樓，大庫房。花廳，水榭，溫泉池。馬廄，菜園，演武場。我還特特修了地龍，又引活水繞庭院，安上假山、噴泉和水車。
種了一大片草坪，在花草樹木間放上各式動物石雕……
銀杏樹快落完葉子的時候，我裝好了傢俱，打掃一新後放一掛長鞭慶賀。.七
“桃，你覺得咱們新家怎麼樣？”
“真真是神仙都要羨慕的。”阿桃也是服氣了，娘子會打鐵，娘子會燒磚，娘子還會做篾器和木匠。不過三個多月，就憑着四支手，一磚一瓦竟然也起了莊子。中間還賣過瓦，賣過石雕和傢俱，就這些零兒八稀的也能夠一路北上的盤纏了。跟着娘子，真真是什麼都學會了。
關好我的大銅門，擺好五行八卦陣。我準備速去速回，爭取在自個家裏過年。
爲了方便，我們是一路騎行，許是年景不好，路上截道的也多。我也懶得出力氣，一把含笑半步顛揚到空中包管他們滿地打滾。
好容易到了遼東，雪已經到大腿根了。我打發阿桃去學怎麼醃菜，阿桃拍着胸脯保證一定學到最正宗的。
考驗我輕功的時刻到了。我用真氣護體，元氣護心。藉助那冬雪浮力如飛鳥竄入森林，然後我就迷路了。
要不是跟着傻狍子瞎跑，我也上不了山。中間被大黑熊追過，被老虎攆過，還被雪埋過。熬到開春，才挖到參。我唯一幸運的是遇到了一汪碧水清泉，補充了天然礦泉，找到了火山泥。
買好皮子，再買些鹿茸之類的藥材，帶着大包小包的松子，榛子，木耳幹海鮮，我開始往回走。
這回買了個騾子，長的跟個小油栗子一樣，很是勤勞能幹，拉車拉的穩着呢。爲此，我也樂意下功夫給它調養，好讓它骨骼肌肉更強壯，心臟跳動更有力。
我的海青可不是我熬的，純粹是它嘴饞，小小的一隻，毛都沒扎齊，剛離了窩就想和我搶肉喫。一路跟着我在長白山吃了三個月，勉爲其難地讓我當鏟屎官。而今長的那叫一個碩大，我懷疑它飛不起來，翅膀夠寬有什麼用，肥的和蘆花母雞有一拼。
現如今，我身邊有栗色騾子一隻，它喫草；棗紅馬一匹，它要喫黃豆和燕麥；黃色小獵犬一隻，它喫雞；白色長臂猿一隻，它喫雞蛋和肉，蘆花海青一隻，它每天肉肉肉。阿桃每每感慨，人才喫多少呢，這幾個祖宗每天喫的太多，也忒費錢了。
好吧，爲了這麼多張嘴，我賣了一匹路上買的馬，賣了十來張狼皮，還賣了兩隻參。隨後，給人保胎，接生，正骨。最後還是靠賣瓷器和根雕救了急。
“娘子，我想不明白，不過一個碗，怎麼就能賣那麼多錢？”阿桃數着銀票，足足三萬兩呢。
“那可不是普通的碗。雨過天晴冰裂紋，汝窯名品。這個價不算高。要知道，人家用的不是碗，人家用的是藝術啊。”嗯，其實是我自個仿的，扔隨身空間裏養過，算有歷史積澱吧。
晃晃悠悠，等到八月初纔回了家，恰恰趕上過中秋了。
“娘子的院子拾掇得好。”阿方由衷稱讚。
“阿方，要不你回來住吧，正好給我看園子，初一十五的喫喫花齋也是那麼個意思。”我正做月餅呢，這玩意多油，多糖，頂放。
“娘子說的什麼話，菩薩面前哪能作假？！我在賢山寺極好的，如今叫我回來還真捨不得。可，娘子若是成了家長住於此，我定是回來的。”阿方試探着問。娘子難道不成家麼？招贅也行的啊。
“我還得回峨眉呢。有時間了回來住兩天，當修養生息了。”我隨口答道。
阿方心裏面嘆氣，便是虹娘子，這個年紀也說親了啊。她決定每天上香時多唸叨唸叨，指不定娘子哪天想開了，也願意成家呢？
爲了畫畫，我狠狠心，宰了我的大黑驢熬膠。爲此我還特特給它唸了兩卷經，超度它來生託生的好一些。凝了它的精元補了我的騾子。上等膠留着畫畫，中等膠製成阿膠，剩下的連驢皮做鞋。驢肉火燒驢雜鍋都是好東西，不浪費就是了。
研磨礦石，制絹。我花了三個月畫了幅一尺多長的青綠，嵌在水晶裏供自己賞玩。又靜下心來繡了屏風，做了團扇，除了賣錢，打好絡子我準備做人情往來，最起碼貝錦儀定會喜歡。給自己做了幾身衣服，縫了件紫貂的觀音兜。安安分分地過了一陣子靜謐的閨閣時光。
終於等到了下雪天，燒了地龍，碳盆，在溫泉池子裏泡的筋骨痠軟，一邊喫着酪，一邊嗑松子，自在又逍遙。
“娘子，娘子，莫要泡了。要受涼的。”阿桃輕輕喚着睡眼朦朧的娘子。這小半年是她過得最輕鬆愜意的日子了。除了早起習武，每日裏都有大把時光遊玩，她把集市都逛膩了。娘子又不用她伺候，每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窩着繡花看書地養神。阿桃過得自己都恍惚了。她有次遇見了阿姐，不過幾年未見，阿姐已經尖酸刻薄得比的過阿奶了。嫁人？呵，這樣好的日子不過要去別人家當牛做馬地伺候人，傻了她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