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應該沒什麼,結婚離婚對家族的影響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重要。你爲什麼認爲他們快要離婚了?”
“沒什麼,我隨便問問。”
肯家是愛爾蘭後裔,科莫家是意大利後裔,阿諾德則是奧地利第一代移民,所以肯尼思家族後代選擇結婚對象族裔不是問題。老祖母蘿絲的父母也是愛爾蘭後裔,但從他們子女這一代就不再只從愛爾蘭後裔中尋找結婚對象了。傑姬是法國與愛爾蘭後裔,卡羅琳和約翰姐弟於是有了普羅旺斯人的……熱情?好像也沒錯。
另外,宗教信仰……意大利和奧地利都是天主教國家,科莫和阿諾德都是天主教徒。她會是跟肯尼思結婚的第一個亞裔,還會是第一個非天主教徒,妥妥是打破肯尼思家族“傳統”的第一人。
肯尼思則在想她說“隨便問問”是真的“隨便問問”嗎?或者是她看出來科莫有什麼問題?
於是他直接問,“是科莫有什麼不對勁嗎?”
張文雅反問:“難道他現在很‘對勁’嗎?”
啊對,確實!他之前不太在意,科莫再怎麼也不會拖他的後腿,他就懶得理會科莫這幅勢利眼的嘴臉。但總體而言,科莫這種勢利眼的嘴臉跟肯尼思家族是格格不入的,克莉跟他之間的感情遲早會爲此破裂。
“他不會影響到我。”
她笑着搖頭:男人啊!總是覺得什麼都跟他們有關。
“我說的不對嗎?”
“對,說的對。”她非常敷衍的回答。
他聽出來她的敷衍,“我還以爲你是真的對我的家族感興趣。”
“噢,我是很感興趣,”
“我不信。說說,你都瞭解了我的家族一些什麼情況?”
“你家是愛爾蘭人,馬鈴薯□□時期你的曾曾祖父移民到美國,不過他剛娶了妻子很快就死了。這說明他是個幸運的肯尼思,如果他沒有結婚、沒有生下你的曾祖父,就沒有你們肯尼思家族。”
“嗯哼,不錯。還有呢?”
“你的曾祖父帕特里克是決定性人物,他很有頭腦,能在二十多歲就有自己的店鋪,還把你的祖父送去哈佛大學,自己還當上了州參議員,在民主黨內有一席之地,頭腦很靈活,手段很高明。”
“你是不是想說,他的財富得來的並不怎麼光明?”
“財富的積累都是這樣的,‘資本主義的每一枚硬幣都帶着鮮血’,大概是這個意思吧。中國有一句話說‘亂世出英雄’,是指在混亂的時代最容易建立功業。如果帕特里克不是一個有着卓越頭腦的冒險家,現在可不一定有你的存在。”
他抿脣笑,“你說的很對。看來你對我的家族已經瞭解的足夠多了,那麼,現在說說你對我的看法。”
張文雅白他一眼,“我對你的看法?你問的好奇怪。”
“怎麼奇怪了?你還從來沒有說過呢。別把我當成你的未婚夫,用你一個普通中國人的眼光來看我,說說看,你認爲我是什麼樣的人?”
“這樣不好吧?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她假裝沉思片刻,“不行,我要是對你說了真話你會受不了。”
他也假裝驚呼,“糟啦!看來你對我的評價不怎麼樣!”
“我勸你不要自討苦喫。”
他把她放倒在沙發上,“完了!我更感興趣了!快說說,你對我的看法是什麼?”
她迅速翻下沙發,“不說!”
趕緊跑回船艙裏。
肯尼思追上她,一路追她到臥室裏。
臥室裏沒有開燈,黑乎乎的幾乎什麼都看不見,只有門外走廊上一點燈光。
“跑進來做什麼?”
“你別過來。”
“不行,我已經進來了。”他麻溜的脫了身上僅有的衣服:一條紅色寬鬆運動短褲。
她短促的驚叫了一聲。
她累得渾身是汗,一點兒也不想動。
他洗了澡回來,用溼毛巾給她胡亂擦了一下,被她嫌棄,“你別擦了。”
“哪裏沒擦到?”肯尼思開了燈。
張文雅馬上拉起毯子蓋上。
他扔下毛巾,笑着輕撫她臉頰,“honey,中國女孩都像你這樣容易害羞嗎?”
什麼話嘛!
“你問的過於可笑,我不想回答。”
“你害羞的模樣很可愛。”順勢又捏了捏她臉頰。
“我們中國人不喜歡裸露身體。”
“是嗎?每個人剛出生的時候都是裸露的,裸露是自然的,你不這麼認爲嗎?”手指在她肩頭輕輕划動。
“那不算。”
“這個世界上最坦誠的行爲就是互相裸露,這樣,我對你就是毫無保留的。”輕輕吻在她肩頭。嘴脣的溫度比肌膚的溫度稍微高一點點,柔軟的嘴脣。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爲什麼要想着別的事情”
有道理。
並且令人高興。
週日下午回了遊艇碼頭,布魯克開車來接他們,另外多了一名不速之客:愛德華·沃倫。
“肯尼思先生。張小姐。”
“沃倫。”肯尼思皺眉,“我告訴過你,不完成任務別回來。”
愛德華表情嚴肅,“是的,今天凌晨波特蘭警方抓捕了我找到的——犯罪嫌疑人,但他們拒絕我旁聽審訊,我沒有權限,而我又聯繫不到你,只能立即飛回來。”
“波特蘭的議員是——稍等,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肯尼思打了幾個電話,很快安排好了。“你立即飛回波特蘭,他們會爲你準備好審訊錄像,你可以親自審問他。”
愛德華·沃倫點點頭,“如果您還需要我爲您做事,我需要有一定的權限;或者我要能在得到您的允許後使用您的名義做事。”
“等這件事辦完之後,我會考慮的。”
打發走愛德華,肯尼思上了車。
“他的任務完成了嗎?”張文雅問。
“應該快完成了。你覺得他怎麼樣?可靠嗎?”
“不清楚,不過,他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當時沒有對我採取更糟糕的行動。”
“只能說明他不是個蠢貨。他要真的對你做了什麼更惡劣的事情,相信我,honey,我會讓他這輩子都見不到陽光。”
哇,很霸總嘛!
她喜歡。
她也不懷疑他能做到。
“你想怎麼安排他?他應該是個審訊者、追蹤者,他像是做幕後工作的那種人,而不是什麼祕密特工。”
“你電視劇看的太多了。他通過調查之後,我希望他能負責你和我的安保工作。”
“能信任他嗎?”
“信任跟利益是相關的,要學會利用別人的弱點,每個人都有弱點。”
張文雅沉吟片刻,“你變了,約翰。”
“怎麼變了?”
“你居然能說出‘利用別人’這種話。”
“不,你誤讀了我的話,我是說‘利用別人的弱點’。honey,你要學會這一點。”
“你的弱點是什麼?”
他笑,“我的弱點是你。”
“我的弱點是什麼?”
“你的弱點……可能不是我。”
“我沒有弱點。”
“你有的,只是我不知道是什麼。”
“我不喜歡有弱點,這樣會顯得很——很虛弱。”
他沒再說話,只是輕輕撫摸她的臉龐。
七月四日,美國獨立日。
今天,全美各地都有慶祝獨立日的活動,晚上還會燃放煙花。
白宮在下午舉行了慶祝派對,晚上有國慶宴會,邀請一些議員、法官、內閣成員等等。
煙花很壯觀,很美。
夜幕上持續綻放各種形狀的煙花,燦燦灼灼,火樹銀花不夜天,滿眼亮光。
白宮西側,玫瑰園,櫻花樹下。
兩個人幾乎合爲一體。
“你瞧,多美呀!”
“是很美。”
“你喜歡嗎?”
“喜歡。”
“我們的婚禮也放煙花,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
“我聽說有一位中國的煙花藝術家,他的展覽很有意思,我可以請他爲我們的婚禮設計煙花表演。”
這位中國的煙花藝術家目前定居在紐約,名叫蔡國強。他在櫻花國已經很有名氣,應邀到美國來發展。
想想看,如果他們的婚宴會有一臺精彩的煙花表演,那才帶勁!
“我會很期待的。”
他從背後抱住她,親吻她的頭髮。她今晚也穿的很美,媒體記者狂拍了一通,並且又問他們婚期定在何時。他們太心急了!
夜幕上煙花已經消散,燦爛之後歸於寂靜的夜幕看上去愈發深沉。煙花的美是短暫的,也因此更讓人懷念。
只求短暫的輝煌與燦爛,光亮消散之後,一切歸於沉靜。
這兒是他的母親主持修建的花園,三十多年來沒有人想要改變它。花園修建的很好,春天開始便繁花似錦,一直開花到秋天。從他父親過世後,歷屆總統們在戶外辦活動幾乎都選在這兒,出鏡率超高。
肯尼思很愛玫瑰園,這兒是他還在母親懷抱裏就來過的地方,充滿了回憶——對他來說是照片上的回憶。
他從一株玫瑰上摘下一朵紅色的玫瑰,遞給她。
這兒也是現任總統三十多年前與當時的肯尼思總統見面、握手的地方。
張文雅接過紅玫瑰。
擡眼望去,便是橢圓辦公室,距離如此之近,只在咫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