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實在007這個文化輸出太成功了。愛德華·沃倫已經爲管家做過背景調查,管家就是個管家,願意當管家的人都有點強迫症,個性也比較拘謹,有責任感。所以應該不是管家沒有告訴他們會有大雪,而是這場大雪來得非常突然。
天氣預報並不總是準確。
果然,上樓打開電腦上網看看最近幾天的天氣預報,都認爲最近不過是多雲陰冷,壓根沒有預報會下雪。
廚師和女傭也已經放假,這幾天只有娜塔莎陪着他倆。
愛德華·沃倫和男保鏢傑西應該在機場等着他們的,打電話給愛德華,說他倆已經在機場了,機場這邊雪已經下得很大,可能馬上要關閉機場。他問他們出門了嗎,沒有,很好,留在家裏別出去。有什麼事情需要外出的,就叫娜塔莎出去辦。家裏食物應該很充足,待個一週乃至兩週也不是問題。
張文雅想着沒有女傭的話有點艱難,不是她艱難,是肯尼思這個大少爺會過得很艱難。
考驗自理能力的時候到了!
雪繼續下。
大朵大朵的雪片紛紛揚揚,張文雅在紐約才第一次見到了所謂“鵝毛大雪”到底是什麼模樣的:團團絮絮,雪花因爲過於密集而匯聚成團,又相對較輕,於是飄然而下,落在樹葉上、燈柱上、地面上。
地面已經堆積成白茫茫的一片。
她上了樓頂,擔心玻璃溫棚會受不住驟降的氣溫而破碎,要是那些玫瑰和月季因而凍死,怪可惜的。96年那次大暴雪持續了整整一天,半夜氣溫降低到零下三十度,凍死的幾十個人幾乎都是沒有及時找到住處的流浪漢。
對普通市民來說,只要不斷電都還能過,因而96年的冬季紐約用電量飆升。
貧富分化在這種極端天氣下顯得特別殘酷,有錢人坐擁高牀暖被,空調壁爐,窮人凍死街頭。可謂是二十世紀版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暴風雪的意思是有風有雪,聯排別墅的樓層不算很高,風勢不算大,但這股持續不斷的寒風也足夠颳得人臉疼,風如刀割。
肯尼思上來了,“怎麼在這裏颳風?很冷,快進來。”
溫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他大驚小怪,“你可真是個傻瓜!白白在這裏挨凍!”
一把抱起她,進了電梯。
“你剛纔在做什麼?我沒找到你。”
“我去檢查了一下家裏所有的門窗,確保它們都關上了並且關的很嚴實。”
“或許你還應該檢查一下電路。”
“我又不是電工,”他爲難的說:“你擔心用電超負荷嗎?”
“有點擔心。只開最少的電器吧,空調、冰箱、燈。壁爐能用嗎?”
“應該能用,但沒有多少木柴。你在儲藏室看到木柴了嗎?”
“有一些,不多。”木柴笨重,管家也不會將木柴當成主要取暖用品,頂多就是爲情趣或者說情調準備一些,不會更多了。
娜塔莎不知道在哪裏,可能也去檢查安保設備了。他們從四樓往下,關了四樓到二樓的室內燈,只留下走廊燈不關;空調是中央空調,可以一層一層的關閉,張文雅本想關了四樓到二樓的空調,不過肯尼思說空調全都開着可以保證整棟樓的溫度,實際比只開一層要更保暖,就算斷電了,也能維持更長時間門的溫度。
好像也是哦。
到了一樓客廳,娜塔莎從地下室的影音室上來,她檢查了一圈安保設備,確保它們都在正常工作。晚上她會睡在客廳,這場雪不知道要下幾天,明天白天要是雪勢轉弱,她會出門看看路面情況。
客廳裏開着電視,各家電視臺都在播報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雪。jfk國際機場尚未關閉,但拉瓜迪亞機場已經關閉;位於新澤西但距離曼哈頓島極近的紐瓦克國際機場已經宣佈將在晚上九點之後關閉。
紐約市長上了電視,請市民們無事不要外出,待在家中,靜候暴風雪過去。
接着是曼哈頓島的兩位國會衆議員發表了電話公告。國會議員不是行政官員,這種突發性自然災害原本輪不到國會議員發表意見,就算要發表意見,通常也是善後階段。但上下曼哈頓的國會議員姓肯尼思,紐約羣衆都想聽聽姐弟倆的聲音。
卡羅琳昨天便拖家帶口的回了海恩尼斯港肯尼思大院,成功躲過暴風雪。她聲音柔和,很能安慰人;而且只聽聲音的話,她表現的會更好,人們很難發現她是個極易害羞的人。
“曼哈頓市民們、紐約市民們,你們好。
我懇請所有市民儘可能的留在家中,準備好應付突發情況,儘可能的穿的保暖,不要倉促出門搶購食物,一切以紐約市政府的通知爲準。
謝謝大家。
願上帝保佑你們,願上帝保佑紐約市。”
肯尼思在二樓書房發表了電話公告,內容跟卡羅琳說的大同小異,都是套路。他嗓音醇厚低沉,聽上去老練又頗爲輕鬆,別人聽着不知道怎麼樣,張文雅聽着很有安全感。
可能是市政廳認爲光是市長喊話還不行,必須要兩位肯尼思議員出面。美國人不怎麼有組織性紀律性,管你外面是下雪還是下刀子,我想出門,誰能攔我?
人口越多越難管理,不論什麼國家都是如此。
張文雅在廚房做晚餐,娜塔莎打下手。肯尼思先是坐在客廳裏當了一會兒看報大爺,進了廚房,問有什麼需要他做的嗎。
“不用,你去客廳坐着吧。”張文雅忙着切菜,頭也不擡的說。
肯尼思並沒有走,而是站在料理臺對面看她切菜。
她切菜的手法跟專業廚師幾乎一樣,切的又快又好,看着就很爽心悅目,有一種規律的美感。
“怎麼?切菜有什麼好看的?”這人好奇怪呀。
“我能在這裏看你切菜看幾個小時。”
盡說傻話,誰會切幾個小時的菜呢?
“晚上想喫什麼菜?”
“你做什麼我就喫什麼。”他乖巧發言。不做事的人不許多提要求,這是他總結出來的經驗。
算他識相。
今晚做香煎三文魚、蝦仁漲蛋、清炒時蔬、蔬菜沙拉,玉米蘑菇濃湯,主食米飯和麪包。
蔬菜不宜存放,要儘快喫掉。
儲藏室有面粉,廚房裏有廚師機,可以揉麪,還有烤箱,可以自己做麪包,頓頓吃麪包也能撐上一兩週。
今晚喫的是稍早之前娜塔莎在超市買的普通麪包,不夠香,也不夠軟。
肯尼思有點嫌棄,只吃了一口麪包便放下,改喫米飯。
張文雅暗自搖頭:大少爺!超市裏的麪包怎麼就不能吃了呢?
喫過晚餐,娜塔莎主動收拾了餐盤,放到洗碗機裏。
大雪紛飛,一直下個不停。
“是不是又要下一整夜?”張文雅不喜歡下雪,下雪天很冷。窗外白茫茫一片,雪花密集,風又大,雪片亂舞。
“大概吧。”肯尼思走到她身後,手臂抱住她的腰。
“你小時候常住紐約嗎?”
“住了幾年,然後去了歐洲,不過也是歐洲——美國兩邊跑。”
“我忘了,你對我說過你的繼父嗎?”
“沒有。”他簡短的說:“他不是什麼好人,別提他。”
坊間門傳聞,希臘船王對狗仔隊通風報信,讓他們去偷拍正在他的海邊別墅度假的傑姬·肯尼思,因爲是私人別墅、私人海灘,傑姬不拘小節的半|裸出入,於是,前第一夫人的裸|照登上了美國色||情雜誌《閣樓》,引發全美的軒然大波。
此事一出,對傑姬的影響不得而知,她的一對子女頗是爲難。
“是奧納西斯做的嗎?”
肯尼思先是皺眉,隨後說:“這件事情很無聊。”
那麼確實是奧納西斯干的好事。
很多人都說傑姬一生結婚兩次,先嫁貴後嫁富,人生贏家,但剖開外表的光鮮來看,第一個丈夫死在她身邊,第二個丈夫爲了她的名氣跟她結婚,又何嘗不是一個人所能經歷的最大痛苦呢?
再換一種說法,是成爲全世界都知道的名女人,但人生經歷跌宕又坎坷,還是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女人,人生無趣?
傑姬的一生足夠精彩,也許,這正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傑姬對你說過她怎麼評價奧納西斯嗎?”
肯尼思又皺眉: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他思忖片刻,“她說過一點,奧納西斯或許不是什麼壞人,但他肯定是有目的的,他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母親說他是個天生的商人,對他——評價不高。”
傑姬會跟船王結婚,當然看中他的錢,難道看中又老又矮又醜的男人?所以這對夫妻真的很有意思,典型“各取所需”式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