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思早上才發現信封,非常謹慎的立即打電話叫沃倫過來。
沃倫如臨大敵,一方面讓保鏢中的一個去查酒店的監控錄像,走廊上是有監控攝像頭的;一方面讓僱主帶愛文立即離開房間。之後他按照炭疽桿菌的程序,套上醫學防護服,這纔打開信封。
信封裏沒有什麼白色粉末,只有幾份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文件,紙張的邊緣微微泛黃,紙上的打字機墨水倒是仍然清晰。
沃倫只看了一眼,便決定還是等等再看。
張文雅有點緊張:按說幕後黑手應該不至於這麼簡單粗暴,直接送個有毒郵件?他們實際包了酒店的一整層,保鏢在電梯口值班,不知道是誰有本事上到這一層、不被覺察塞進信封。
“別擔心,我想對方還不至於這麼——大膽。”
“你忘了鮑比叔叔是怎麼被暗殺的,有時候最簡單的就是最好的方法。”
肯尼思有點不安,抱着愛文,沒說話。
“不能總是被動挨打。索罕死後,對方一直沒有下一步動作,我擔心……”擔心他們給整個大的。
他神色凝重,過了幾分鐘才說:“別擔心。你該知道,想要別人對你下手的時候有所顧忌,重點是要成爲有權力的人。”
張文雅不解的看着他:他爹當年還是總統呢,也免不了遭了黑手。
“要讓別人明白傷害你的後果會很麻煩。”
想想,似乎是哎,這也可以說是“核心競爭力”吧。她其實不太關心他的事業,和“勢力”,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可以說各方面的人才都有,她不能全都認識,也沒有全都見過,只見過核心幕僚團那些人。
他已經很明白培養自己的“勢力”有多重要,朋友也不少,或者自認是他的“朋友”的人不少,這些朋友圈的財富和權力交纏交錯,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構成一個複雜的“權力網”,肯尼思位於這些複雜關係的中心地帶,牽一髮而動全身。
簡單點來說,他的朋友圈的價值在於最直接的“利益”,朋友們對他這個未來總統進行感情投資和經濟投資,當然希望有所收穫;如果有人想要傷害他,朋友們爲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也得跟他站在同一陣線。
這方面的博弈屬於張文雅怎麼都玩不來的,她甚至都不懂他怎麼平衡這些的,因此很是佩服丈夫,不愧是傑姬精心教育的兒子,也不愧是從小接觸美國政治的男人。她只是學了四年政治科學,但在從小耳濡目染權力與政治的肯尼思面前,還是個小學生。
再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間,沃倫已經脫了醫學防護服,將信封遞給張文雅。
“文件。”他簡短的說。
肯尼思將愛文交給保姆抱着,夫妻倆一起看文件。看完後互相交換。
“你看過嗎?”張文雅看着文件,頭也不擡的問。
“沒有。”
肯尼思便說:“你也看看。”
文件不是肯尼思總統遇刺案,而是羅伯特·肯尼思遇刺案。
信封外皮沒有字跡,信封裏面除了文件也沒有字條之類,就是不太厚的四份文件。
一份是兇手索罕·索罕的第一份筆錄(原始筆錄),一份是經手遇刺案調查的fbi探員的原始報告,一份是羅伯特競選團隊當時擬出的嫌疑人名單,一份是羅伯特的好友某某就羅伯特遇刺寫的備忘錄。
先看索罕的筆錄。
從一開始索罕就聲稱自己是“被利用”的,這種屁話不予理睬,再怎麼“被利用”,也是索罕扣下了扳機,任何辯解之詞都是想爲自己開脫罷了。
重點是他說出了直接威脅他或者不如說給他交待任務、給他弄來槍的那個直接負責人的名字,這在洛杉磯警局公開的筆錄文件裏是沒有的。這份筆錄比較潦草,除了一些拼錯的單詞之外沒有任何塗改和修改,做筆錄的警員的名字之後沒有出現在洛杉磯警局或是fbi的正式報告中。
張文雅看完後將這份筆錄遞給肯尼思,肯尼思看完後轉手給沃倫。
再看羅伯特競選團隊擬出的嫌疑人名單,別說,名單真的很長!鮑比叔叔擔任司法部長期間可以說是手段強硬,打||黑成果顯著,到現在仍然是美國最知名的司法部長沒有之一。那麼當然得罪的人也是非常多的,競選團隊認爲black幫分子嫌疑最大,因爲鮑比那幾年真的把black幫逼得雞飛狗跳。
至於古巴的卡斯特羅之類,反而沒有被當成真正的威脅。
名單上前排是black幫頭目,其次是一些白人極端種族主義組織的領導者。另外有半張單獨的紙片,上面潦草的寫了三個人名。
張文雅拿起這份非常短的名單,問:“這是怎麼回事?”
肯尼思正在看索罕的筆錄,聞言湊過來看了一眼,接着蹙眉。
“我看看。”
他將紙片翻轉過來:背後沒有字跡。又翻回來,沉吟片刻,遞給沃倫。
沃倫很快掃了一眼三個人名,面無表情。
接着看fbi探員的原始報告。
fbi探員謹慎的認爲索罕很可能只是“執行者”,他有上線,但上線某某當晚便被發現已經死了至少二十四小時,也就是羅伯特遇刺之前,這個給索罕弄來槍的上線就已經死了,死的很乾淨利落,上線的屍體沒有透露任何有用信息;
接着追查上線的日常往來、電話賬單、常去的餐廳、理髮廳等等,把死者住所周邊走訪了個遍,洛杉磯警局派出數十名警員配合fbi進行拉網式調查,走訪了上千戶附近居民,但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索罕一個新移民,對羅伯特哪來的這麼大仇恨,羅伯特甚至都不是加州本地的國會參議員。索罕真要對美國、對加州有意見,更應該針對加州本地的政治家,居然會找上一心爲窮人謀福利的羅伯特,這纔是最大的諷刺好嗎。
索罕的“苦衷”也沒有什麼稀罕的,對方大概率用他本人或親人的生命要挾,他只能從了。但足夠愚蠢,他沒有想過殺了羅伯特之後他的家人會遭受的事情並不比死好在哪裏。他入獄三十多年,他的親人們也揹負了三十多年的罵名。
說到底,人都是自私的,所以纔會顯得出身豪門的羅伯特格外的天真、善良、理想主義。
最後看羅伯特的好友金泊思先生的備忘錄。
手寫,措辭比較激烈,認爲羅伯特死於哥哥的敵人的毒手。肯尼思家族對肯尼思總統之死的調查報告《沃倫報告》幾乎沒有什麼異議,這是很讓當時的美國羣衆不解的事情,羣衆自動理解爲肯家不敢追究真正的兇手,可見兇手的勢力極大;而當時誰的勢力最大呢?當然是之前的副總統、現在的總統約翰遜。
約翰遜背後的勢力是德州石油豪門。
軍火商。
從之後約翰遜不斷增加派往越南的軍隊人數便可以知道,這一筆軍火商賺麻了。
羅伯特也沒有公開發表過對《沃倫報告》的異議,是他認爲自己將來也會成爲總統,到時候就能用總統的權利查看未公開的《沃倫報告》文件,並且有足夠的資源追查真兇。
所以敵人必須在他沒有當選總統之前幹掉他。
這也是奧利弗·斯通的電影《jfk》的理論,兄弟倆都死於同一撥勢力,並且是軍火商的陰謀。
金泊思的思路也沒有什麼新鮮的,唯一跟斯通導演不同的地方是,他確定的說,羅伯特知道真兇到底是誰,甚至給了他一個大方向:德州的大企業。
張文雅倒是覺得真兇未必就是軍火商。她現在對華盛頓的政界生態環境有了一定的瞭解,是,軍火商賊賺錢,還是默默賺錢、賺大錢的主,所以超有錢的企業的理念是我靠錢砸,只要能用錢辦成的事兒就不叫個事兒。軍火商根本不需要刺殺總統才能在越南開打,他們只要說服足夠的國會議員就行,國會通過的事情,總統也沒有辦法反對。
說到底是個博弈的問題,總統是有權利拒絕國會決議,但幾乎沒有總統行使這個權力,他總不能一下子把兩院的大部分議員都得罪了吧,那他還要不要工作了?
肯尼思總統遇刺更復雜,羅伯特遇刺沒有那麼複雜,金泊思也給出了一個五人的名單,並且在每個人名後面簡短的寫了幾句評語,他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名單上。
這五人也都是德州富豪,其中總統約翰遜的名字在第一個。
三個人花了不到一個小時看完四份文件。
肯尼思非常謹慎,拿了一張紙寫下:做筆錄的警員是否存在?是否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