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不到辯論正式開始,誰也不知道會怎麼樣。你只要一個問題——”他忽然住口。
沒說完的話張文雅也懂，是很有可能一個回答沒有令一部分觀衆滿意,可能你就“止步白宮門前”了。
想要人人都滿意實際做不到,總有人不滿意，而很有可能這部分人會影響大選走向。
實際不到投票日當天,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
“小布希沒準比你還要緊張呢。”張文雅笑着說。
弗蘭克也笑了,“可能。至少錢伯倫比我還要緊張。”
電視辯論對所有總統候選人來說都是一道難過的坎，你壓根不知道主持人會提出什麼問題,有些提問極爲尖銳,很不好回答。比如曾經有一個問題問的是老布希的對手、當時的麻省州長杜卡基斯,“如果基蒂（杜卡基斯的妻子）被強||奸並殺害，你贊成對兇手執行死刑嗎？”
當時杜卡基斯沒過腦子,居然立即回答：“不會,你知道我一輩子都反對死刑。”
這下可算是炸鍋了！
選民們紛紛認爲他太虛僞,或者認爲他“不是個純爺們”，表現的十分冷漠,“像個冷血機器人”。杜卡基斯之後想要挽回，但已經大勢已去。
這個問題被認爲是有大選電視辯論以來最尖銳的問題，也跟當時“廢除死刑”的大環境有關。所以任何問題都不會是獨立存在的,政治跟國家和社會的各個方面都有所關聯。
作爲一位執政者,人民和國會會要求他什麼都知道一點，且要有自己的主見，不能稀裏糊塗的，也不能人云亦云,或是朝令夕改。
肯尼思的最大優勢不是美國羣衆有多麼愛他，而是他從小便生活在鏡頭下，他在鏡頭前面的表現非常好，個人形象也很上鏡，他只要對着鏡頭露出陽光一般的微笑，羣衆便會暈了頭，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在說什麼。
張文雅還是很看好他的！
*
其他人逐漸離開，弗蘭克也離開了，將休息室留給他們夫妻倆。
“緊張嗎？”張文雅柔聲問。
肯尼思看着她，輕輕搖頭，“不。”
“很好。”以他倆平時討論問題的範圍來看，他確實準備的很周詳，對任何問題都有自己的見解，這很重要。
看上去也確實不緊張，甚至還有點過於閒適了。這樣很好，等會兒數千萬美國人看到的就是有個遊刃有餘、自信的小約翰。
昨晚睡的不錯，下午又讓他小睡了兩個小時，力求能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現在臺上。
電視鏡頭會放大你的缺點，未來的總統不能顯得萎靡不振病懨懨的，要精神抖擻。
要自信。
論起自信，應該沒有人比小肯尼思更自信了。他現在又有“哥很有種”的buff加成，更是自信爆棚，反應在外表上，就是神采飛揚，眼神自然俾睨天下。
使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要追隨他、效忠他。
肯尼思也覺得自己準備好了。
尤其是老婆不加掩飾的崇拜眼神，讓他簡直飄飄然到上天啦！
萬事俱備，就等着待會兒電視鏡頭前面痛扁得州哈士奇！
*
提前一個月便開始做預告：九月十日，兩位總統之子的電視辯論！
整個九月，美國人都在討論這場“世紀之戰”，兩位總統之子爭奪美國權力頂端的那張椅子，這種場面前肯定沒有，是美國曆史上第一次；後嘛可能也不會太多，2004年註定將會是載入史冊的一年。
總統之子不少，白宮之子只有一位，美國人不管什麼種族、膚色、政治傾向，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摩拳擦掌等着九月的最後一天。
——我們的小約翰就要登上舞臺！讓我們看看他是否做好了成爲總統的準備！
沒錯！美國羣衆把電視辯論當成了觀察小肯尼思是否“夠資格”當總統的窗口。
這種迫切心情之前從未有過，畢竟只有一個白宮之子呢。
*
這天晚上在張文雅的記憶中是有點模糊的，她記得自己跟在丈夫身後到了前臺，肯尼思親自帶她坐到主持人一側的座位上。他柔情款款，請她坐下，她坐下後，發現座位正對着肯尼思的發言臺。
這樣好嗎？她是知道協議裏規定的很詳細，但沒想到坐的這麼……近，她能清楚的看到他。
很快，時間到了，工作人員來請參議員先生上臺。
英俊的參議員先生低下頭，親吻了她。
電視辯論沒有提詞器，也不能臨時詢問幕僚，全靠雙方自己聽清提問、飛速回答。
主持人先做了自我介紹，隨後介紹現任總統喬治·布希，以及他的令人尊敬的對手，聯邦參議員約翰·肯尼思。
電視辯論正式開始。
*
第一個問題就很尖銳，有關伊拉克戰爭。
肯尼思參議員投票贊成對阿富汗出兵，但沒有投票支持對伊拉克出兵。主持人問，參議員先生你爲什麼支持一個但不支持另一個？
肯尼思有兩分鐘的回答時間，他簡潔的闡述了自己的思維方式：阿富汗戰爭是直接反恐，是爲911的死難者復仇，是勢在必行；而對伊拉克作戰則不是直接反恐，總統不顧聯合國的否決，堅持對伊拉克出兵，但並沒有找到國務卿聲稱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反而讓美國額外支出了數百億的軍費開支。
隨後他以一句話結尾：總統先生已經花完了之前克萊頓總統努力攢下來的錢，而這筆錢本來應該用在美國人身上。
精彩！
張文雅都想給丈夫鼓掌了！
攻擊對手，但不要攻擊對手本人，而是要質疑他的決策，靈魂拷問全美羣衆，你們還想要這個敗家子兒總統嗎？本來你們應該過得更好一點。
第二個問題是問小布希的，仍然是伊拉克戰爭。
小布希當然不能明說“我們是想搶伊拉克的石油”，面對最大的問題只能支支吾吾喊大口號，說美國政府之所以出兵伊拉克，是爲了“維護中東地區的和平”。
這話誰信？
反正張文雅是不相信的，爲了維持和平所以派出了全副武裝的軍隊？鬧呢？明擺着的強盜邏輯。
要說炫耀軍事實力，跑去阿富汗絞殺Al-Qaida已經足夠，阿富汗一戰讓全世界都爲了現代化裝備精良的美**隊的戰鬥力驚到目瞪口呆。美國的上一場戰爭是第一次海灣戰爭，當時就已經把伊拉克按在地下摩擦；如今伊拉克經過十年的恢復，仍然只能被按在地下摩擦。
之後的問題涉及外交、經濟、國內民生、通貨膨脹、醫保等各個方面，九十分鐘節奏十分緊張，中間休息數次，好讓辯論雙方喝水、休息、補妝。
*
肯尼思越回答越輕鬆，節奏很好，也很明智的不直接攻擊小布希，給人的觀感就是從容、優雅、機智、幽默，畢竟長得帥呀！他還有運動員的身材，肩寬身長，站得筆直，身高一米八五，比身高一米七九的小布希看上去就高大許多，形象非常好。
他今晚穿的也很不錯，一本正經的白襯衫，內斂的藏青藍色西裝兩件套，打了一條鮮亮的中國紅幾何圖案真絲領帶，一抹亮色跳脫，正合適他的年齡。頭髮向後梳的齊整，露出飽滿的額頭，鼻樑高挺，目光深邃，給人很安定沉穩的觀感。
整張面容顯得十分誠懇，表情真摯，笑容坦蕩，回答問題也簡潔直接，不支支吾吾，不拖泥帶水。
收視人數也一路狂飆，從辯論開始的頭五分鐘的五千萬人，二十分鐘後暴增到八千萬人，四十分鐘後繼續暴增到超過一億人——美國2004年總人口爲2.93億人，也就是說有分之一的美國人正在收看有小肯尼思出場的大選辯論，遠超四年前小布希與戈爾的大選辯論收視人數。
張文雅沒空關心收視人數問題，她很專注的看着臺上的丈夫。休息時間男人都要跑過來跟她說話，問她累不累，渴不渴，餓了沒有，有點婆婆媽媽。
她很受用，也問他累不累，畢竟他是要站着的。男人怎麼會說累呢？身體倍兒棒！鬥志昂揚！
反觀小布希，到底年長十幾歲，隨着時間的推移，高度緊張的辯論，小布希的精神明顯不如辯論剛開始的時候好了，回答也顯得有點敷衍。其實憑心而論，小布希的水平沒有下降，但在肯尼思的對比之下，別說電視機前面的觀衆越看越覺得小布希面露頹色，因而更傾向小肯尼思，就連現場的大學生觀衆也給了肯尼思越來越多的掌聲。
好呀！張文雅信心百倍：穩了！
*
九十分鐘的辯論結束了。
肯尼思參議員很有風度的過去跟小布希握手。小布希臉色不是太好，但還是跟他握手，只是連寒暄都沒有。反倒是走過來的勞拉親切的祝賀他，認爲他發揮的很好。
張文雅也走了過來，星星眼的看着丈夫，“他很棒，他會成爲一位很棒的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