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小的人兒有着大大的疑惑：“額涅方纔，還好好的！明明是去送，汗阿瑪和烏庫瑪嬤！”
知洲頓了頓，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傷處，眼神晦暗。
她蹲下身，哄着胤禩道：“春困秋乏嘛。被日頭曬得久了些，娘娘不過是有些累了，所以纔想好好休息一下。”
又藉着其他理由轉移胤禩的注意力：“八阿哥這會兒已經看過娘娘了，那咱們先不打擾娘娘，奴婢讓小珍陪着八阿哥和百壽出去玩，好不好呀？”
到了這會兒，知洲纔有些後悔起來，剛纔自己爲什麼突然就心軟，放了八阿哥進來？
若是八阿哥不管不顧地哭鬧起來，豈不是要壞了大事？
胤禩人雖小，腦子卻很聰明，他敏銳地意識到，知洲這樣敷衍的回答是在想盡辦法要把他趕出寢殿去。
雖然不知道他心裏一瞬間轉過了什麼想法，但是表面上，胤禩卻十足的乖巧，彷彿只要是知洲說的話，他都相信。
“好，小八放心了。那額涅，好好休息呀！”
聽到胤禩乖乖的回答，知洲也跟着鬆了口氣，送走了這位小祖宗，她才能接着安排照顧佟月菀的事情。
也是這一時的疏忽，導致知洲壓根就沒發現，出了寢殿的胤禩直接抱起百壽，帶着小珍和幾個小太監，直奔胤禛的所在之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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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這會兒正搖頭晃腦地揹着書呢。
康熙定下的朗讀一百二十遍，背誦一百二十遍的規矩被諳達一絲不苟地執行着，每一位入學的阿哥們都走在一條一模一樣的求學之路上。
胤禩剛扒着窗框，從窗底下探出半個頭來，胤禛就眼尖地發現了他。
瞄了一眼顧八代，見他正閉着眼睛聽自己在背書，胤禛嘴裏不停，一邊使勁兒給胤禩打眼色，示意他別出聲，莫讓顧八代發現了他。
胤禩乖乖點頭，又悄咪咪地將頭縮了回去。
不多時，胤禛便背完了這一課的內容，顧八代捋了捋山羊鬍，滿意地道：“四阿哥此篇背得不錯。接下來，咱們繼續學……”
“諳達。”胤禛出聲打斷了顧八代的話，“咱們可否先休息一會兒？”
顧八代愣了一下，捕捉到胤禛不住往外溜的眼神，頓時心中有數了。
只怕四阿哥並不是突然累了，而是那位小祖宗又來了吧！
他失笑地搖搖頭，“今兒已經學了一個上午了，那四阿哥便稍事休息一會兒，臣也去外頭討一盞茶喝。”
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算是讓顧八代用順手了，反正不管別人怎麼說，他就是老眼昏花看不見桌子上放在的那杯溫茶。
畢竟四阿哥上課時非常認真，他腦子聰明，東西學得都快，也不差這一會兒的功夫。
四阿哥站起身，對着顧八代露出一個歉意的笑來，“多謝諳達。”
顧八代將手中的書合上，放在了書桌上，也不在意，反而對胤禛道：“四阿哥快去吧，可別讓八阿哥等久了，不然某些人呀，又該嘟嘟囔囔了。”
一想到顧八代看到了胤禩曾經做出的那些蠢事兒，胤禛有一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謝過顧八代之後，他撩起衣袍，跨過門檻，很快就找到了蹲在牆角老位置的胤禩。
倒不是胤禛不歡迎胤禩，而是最近他都是和額涅結伴出行的，胤禛看了一圈周圍，除了小珍和幾個太監，他並沒有發現佟月菀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好奇。
雖然最近三天兩頭的被佟月菀和胤禩“關愛學業”，但是對於胤禛來說，這着實是一份令他溫暖的小小負擔。
比起被人不聞不問，他更享受着這種被人放在心上重視的日子。
胤禩沒有立刻回答，他如同以往一般撲到了胤禛的懷裏拱了拱腦袋，過了一會兒才悶悶地說道：“四哥，額涅她……”
正想把佟月菀的情況告訴胤禛，但是知洲那雙掩蓋不住焦慮的眼睛突然出現在了胤禩的眼前，令他頓住了嘴裏的話。
胤禛好奇地追問：“額涅怎麼了？”
將原本差點脫口而出的話重新嚥了回去，胤禩環顧四周圍，有許多眼熟的，或者是陌生的宮人，他順口便道：“額涅在，休息。小八，想四哥了。”
胤禛頓時笑了起來，心裏有種被蜜糖塞滿了的粘稠的幸福感。
他珍而重之地對着胤禩說：“四哥也想額涅和小八。”
“四哥，小八想和你，說悄悄話。”胤禩擡起頭來，態度很着急，眼睛裏隱隱透露出一點水光來。
他這番異樣的態度讓胤禛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下意識覺得不對，心臟也跟着重重地跳了兩下。
視線落在胤禩緊緊攥住他袖子的手上，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好，四哥有好東西要給你看呢，小八你一定會喜歡的。”胤禛說罷，揮退兩人身邊的宮人：“你們都下去吧，我帶小八去看一樣東西。”
一名打扮較爲老成的宮女卻突然出聲，“四阿哥，您和八阿哥都還年幼，不妨讓奴婢跟着，便是有什麼粗重的活兒，也好讓奴婢代勞。”
胤禛聞聲望去，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本阿哥的話不管用，你要做我和小八的主？”
那宮女身軀一震，連忙露出一個討好的笑來，“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心想着……”
“既然是心裏想着，那就不要說出來。”
胤禛冷漠地打斷她，“什麼時候該主子來聽奴婢的安排了？沒得壞了規矩！”
雖然糟了胤禛的訓斥，但是這名老成的宮女看來也有幾分地位，不然早就被蘇培盛叫人拖下去了，哪裏還能繼續站在胤禛和胤禩的眼前。
原本將頭埋在胤禛懷裏的胤禩這時候露出半張臉來，對着這宮女扮了個鬼臉，“羞羞臉！”
胤禛拉住胤禩，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小八你用錯詞了，她有什麼好害羞的，該是羞愧纔對。”
兩兄弟手牽着手，在這宮女帶着深意的偷覷中慢慢地往後面走去。
知道胤禩肯定是有什麼不能對外人言的話要和他說，胤禛便沒有帶着胤禩去屋裏，反而往空曠的亭子走去，這地方藏不了人，纔好說話。
他拉着胤禩在亭子裏坐下了，藉着給胤禩整理皺起的衣服的機會，胤禛小聲問他：“出了什麼事了？小八剛纔是不是就想告訴四哥來着？”
胤禩這才放下心，快速將自己在承乾宮裏看到的情況告訴了胤禛。
胤禛，胤禛他整個人都已經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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