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猜測,承乾宮會封宮,或許不是因爲皇上的盛怒,而是因爲傷透了心的皇貴妃暫時不願面對其他人的目光吧?
總而言之,原本後宮中翻涌起來的洶涌波濤也逐漸地平息下來。
後宮又迎來了風平浪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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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
這日,知洲正在自己屋子裏。
雖說身體上並未受到太大的傷害,但是孤身一人在慎刑司走了一圈,爲了防止她精神衰弱,佟月菀還是讓她別急着上值,先休息幾日再說。
不過知洲也不是閒的下來的性子,與其在屋子裏乾坐着,她手上忍不住,拉過針線籃子,索性打起了絡子。
“吱嘎”一聲,屋門被人從外推了進來。
知洲頭也不擡。
來人在她身邊站定,默不作聲地看着知洲的十指靈活地翻飛着。
“乾站着做什麼,坐吧。”
知洲抽空擡了擡下巴,“自己倒茶。”
對方在知洲身邊坐下,順便動手給自己和知洲都倒了一杯熱茶,又給推到了她面前。
知洲的手中,一隻蝙蝠絡子正在逐漸成型,“外頭的眼睛都盯着我呢,你怎麼這會兒來找我?”
對方喝了口熱茶,將茶盞捧在手心裏,聞言翻了個白眼,“我好心好意來看看你,你這張嘴倒是不饒人!”
這話裏帶着若有似無的幾分怨念,把知洲逗得不行,“好啦,知道你人可好了,肩上擔子又重,我還能不心疼你嗎?瞧瞧,這個蝙蝠絡子就是給你做的。”
果然,她高興了不少。
“哼,一天天的,就會哄我開心!”明明眼裏、臉上都是笑意,她偏偏還要嘰歪兩句,“我進來的時候你就在打了,誰知道你是給誰做的呢~”
知洲立刻就拉長了臉,將手中的絡子丟到了她懷裏,“愛要不要,我還省得費這個力氣呢。”
“哎呀哎呀,我也沒說不要啊!”
那人連忙換了口風,將丟開的絡子重新塞回去知洲的手裏,直到將她哄得眉開眼笑,這才活動手指,又打了起來。
看着知洲滿臉得意的樣子,那人抹了抹額上的汗,唏噓道:“你這脾氣也是見長啊。”
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知洲的笑意淺了些許,“不然能怎麼辦呢,以前是兩個人,如今主子身邊就我一個人頂上,可不得支棱起來纔行麼。”
順利地給絡子結了尾,知洲撫摸着這隻寓意福氣的蝙蝠,輕聲道:“旁的,我也沒什麼能給你的,只願你接下來的路,能順利些,再順利些……”
那人看不得知洲這幅多愁善感的模樣,直接將絡子從她手裏抽了出來,往自己懷裏一塞,“行了行了,別在這兒講晦氣話。當初這路是我自己選的,和你無關,你就記着,好好伺候主子,不許讓別人傷了主子一分一毫!否則……別說別人了,我第一個來找你算賬!明白了嗎?”
知洲眨了眨眼睛,那點若隱若現的水光立刻就消失不見了,她抿着脣伸手狠狠地打了那人一下,“還用你說!你對我就這點兒信任啊?”
那人一側身就躲開了,撇了撇嘴,“那這回又怎麼說?不僅你自己進了一趟慎刑司,連帶着主子這幾日的心情也不好。”
佟月菀心情不好,不是因爲封宮,而是因爲……八阿哥。
一想到這層原因,兩個人都閉嘴沉默了。
“等我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那人苦笑了一聲。
“……這叫什麼,常在河邊走,卻一不小心溼了鞋?”
話糙理不糙,知洲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總比養大了狼崽子再反手插上一刀來得好。”
那人從桌上摸了個果子,咬了一口,“沒錯,長痛不如短痛。接下來的事兒,咱們知道該怎麼做就行了。”
“行了,話不多說,這會兒咱們倆都是被盯着的人呢,走了。”
喫完果子,那人擦乾淨手,起身就往外走。
知洲跟着起身送她,還是忍不住多叮囑了兩句:“你自己……多當心。如今我和主子都沒法幫到你,可千萬別像以前一樣,愣頭青似的往前衝了。”
對方身影一頓,側過身來,屋外的一縷陽光正好照在她明豔的五官上,只見她嘴角綻出一抹笑意,“我知道。我能在承乾宮待的時間也不多了,接下來……私底下就別再見面了。”
知洲從鼻腔中呼出一口濁氣,聲音微顫,“保重。”
門扉輕響了一聲,屋子裏再次陷入了安靜。
知洲就這樣看着門外的方向,站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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