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從偏殿亮起了一豆燭火,有些許倉皇跑動的人影映在了窗紙上。
很快,有人從偏殿奔向佟月菀的寢殿。
不過片刻功夫,原本沉睡的整座承乾宮立刻燈火通明起來。
佟月菀披着一件大氅,披散着頭髮,腳步匆匆地趕來了。
“怎麼回事!?”
她盯着蘇培盛,表情駭人,“胤禛怎麼了?給本宮說清楚!”
蘇培盛自知犯了錯,連忙跪在地上回話:“四阿哥夜裏忽然起了高熱,還喊着頭疼。奴才爲四阿哥餵了幾杯水,但是四阿哥都一直喊着口渴,似乎喝不夠一般。”
到了這會兒,蘇培盛哪裏還敢有半分隱瞞,恨不得把腦子都給挖出來,將發生過的場景直接放給佟月菀看呢。
聽了蘇培盛描述的症狀,佟月菀皺眉沉思,感覺像是發燒?
但是佟月菀不敢用自己淺薄的經驗來下定論,於是轉頭吩咐烏遠忠,“拿着我的牌子,去太醫院叫人。把擅長少小科的太醫都叫來!”
烏遠忠表情肅然,領了命正要走,又被佟月菀叫住了。
“等等,除了少小科的,擅長其他科的太醫也帶幾個來,包括太醫正。”
“奴才明白。”
烏遠忠只忠於皇貴妃一人,所以身爲皇貴妃心尖尖的四阿哥也就是他關注的小主子。
如今,承乾宮的小主子忽然病倒了,烏遠忠就如同一頭從昏昏欲睡中清醒過來的野獸,褪去了平日裏無害的外表,在暗夜中低聲咆哮。
佟月菀推開屋門,快步走到了胤禛牀邊。
這孩子臉上已經紅成了猴屁股,雙眼緊閉,嘴脣乾裂,渾身冒汗。
“禛兒,禛兒!”
佟月菀俯下身,將手背貼在胤禛的額頭上。
“嘶——怎麼會是這麼燙的溫度!”
這溫度這麼高,起碼也是三十八九度的高燒了。
回想起來,可能胤禛回來的時候,身上就已經不舒服了,不然也不會臉蛋一直通紅,睡下的時候還特別說要換個薄點兒的被子。
佟月菀一邊在心裏自責,同時直接將胤禛身上的被子掀開,用溫水擦拭他的手心和腳心,以此來爲他降溫。
【主播爲什麼不用烈酒爲胤禛擦拭身體啊?】
【對呀對呀,我以前在星網上看見過,說是用酒精擦拭身體可以快速降溫的呢!這效果不比用溫水擦身子來的更好?】
【額,我還以爲這是一個萬能的好方法呢……】
佟月菀面對高熱不止的胤禛,除了一直不停歇的爲他擦手擦腳之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幸好,烏遠忠很快就帶着人回來了。
一大羣年邁的太醫喘着粗氣,也不知是經歷了什麼樣的狼狽,就連衣裳都已經皺皺巴巴了。
還是太醫正作爲代表,上前一步拱手道:“皇貴妃娘娘,臣等本來在太醫院值班,不知您派烏公公將臣等邀請而來,所爲何事呢?”
佟月菀站起身,將原本擋在身後昏迷不醒的胤禛露了出來。
“快來給禛兒瞧瞧。”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太醫正把完脈之後,不僅沒有寬慰佟月菀,反而臉色劇變。
佟月菀心裏“咯噔”一下,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娘娘。”太醫正阻止了其他想要上前的太醫,他原本和善的面容也變得冷峻嚇人。
“四阿哥這病,可不是單純的高熱啊。”
佟月菀心驚肉跳起來:“……那是?”
太醫正一臉沉痛,環視了一圈屋裏的人,而後他伸手解開了胤禛的領子,雙手朝兩邊扒開,只見胤禛的脖子和胸膛上已經冒出了幾顆紅色的小點。
“此乃……天花。”
天花!?
話音落下,佟月菀和其他所有人都聽得愣住了。
門外偷聽的幾個小宮女更是直接驚呼出聲,“怎麼可能?!”
天花可是會傳染的絕症,怎麼會在宮裏出現呢!
這……四阿哥染了天花,那她們這些或多或少有過接觸的奴才可怎麼辦呀!
這一下子,所有人就跟炸開了鍋似的,還有人交頭接耳起來。
如今誰不是聞天花色變呢,若是不小心也染上了,那基本就只有等死的命了。
知洲雖然也嚇得臉色發白,但是她第一反應還是呵斥了小宮女們,“都幹什麼呢!一個個大驚小怪的,都出去。”
此時的太醫正正在勸佟月菀,“娘娘,你並未出過痘,得儘快將四阿哥移出承乾宮纔行呀,若是這天花傳染到您身上,可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