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其他人咬牙的是，她雖然小產了，卻是因爲當初的六阿哥的緣故。
於是這會兒安嬪流着眼淚，哭泣着說道：“妾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若是他能平平安安的生下來，這會兒也該開口叫額娘了吧……”
對於安嬪說流淚就流淚的本事，佟月菀十分佩服。
不過小格格交給安嬪，並不是一個十分好的決定。
安嬪性格比較暴躁，敬嬪就柔順得多，若要讓佟月菀來選，她更傾向於讓敬嬪養小格格。
不過，就是不知道太皇太后和皇上是怎樣的想法了。
事實上，今日的事情已經拖得有些久了，佟月菀並不想在這永和宮裏繼續浪費時間。
於是她跳過了康熙，直接問太皇太后。
“老祖宗，您覺得小格格該送去哪位妃嬪身邊養育？”
太皇太后耷拉的眼皮微微往上一擡，掃了一圈衆人，又在安嬪和敬嬪身上微微停頓了片刻，而後又問康熙：“玄燁覺得呢？”
康熙這會兒生着悶氣呢，加上只是一個小格格，也不是阿哥，並不妨礙什麼，於是順嘴就推到了太皇太后的身上，“還請皇瑪嬤定奪吧。”
太皇太后年紀也大了，不耐煩的心思不比佟月菀少，於是就點了安嬪的名兒，“小格格抱到你身邊，你可要好好待她。”
敬嬪一聽，心中又是沮喪又是泄氣。
而安嬪則是大喜過望，連忙起身謝恩，“妾一定將小格格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一般對待。”
漂亮話嘛，大家都會說。
於是定下了小格格的去處，衆人也就散了。
康熙獨自一人回了乾清宮，佟月菀則侍奉着太皇太后又回了慈寧宮。
路上，太皇太后轉過頭問佟月菀：“你是不是還在想，爲何我點的是安嬪的名兒，卻不點敬嬪？”
其實什麼都沒想，就盼着早點回宮休息的佟月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抿了抿脣，有些害羞的開口道：“……連這都沒瞞過老祖宗？”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天色，半是嘆氣半是感慨，“我都已經活了七十多年啦！別的不說，這雙老眼看幾個人，還是能看出些東西來的！”
佟月菀的馬屁立馬跟上：“老祖宗要是說自己看人是第二，那咱們這後宮裏頭可沒人敢稱第一啦！”
倒是把太皇太后給逗得笑開了懷。
“你這張小嘴啊，真真是抹了蜜糖的！”
佟月菀對此十分自得，“那可不，我偷的還是慈寧宮裏，蘇麻喇姑親自藏起來的那一罐蜜糖呢！”
這下子，太皇太后和蘇麻喇姑都樂得不行。
迴歸正題，佟月菀回憶着剛纔太皇太后的問話，“方纔咱們坐在永和宮裏的時候，雖然我嘴上沒有說話，但心裏也確實在想着，小格格該給哪位妃嬪比較合適。”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哀家猜着也是。”
佟月菀不知道太皇太后爲什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反正關於這點她問心無愧得很，便將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我是想着兩位嬪妹妹的脾氣，安嬪性子暴躁，一點點的小事兒總能讓她跳起來發脾氣，平白讓人頭疼。相較之下，敬嬪的脾氣就溫柔多了，若是教導起女兒家來，更適宜一些。”
說完之後，佟月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挽着太皇太后的胳膊撒嬌，“這些不過是孫媳婦的一面之詞罷了，倒是老祖宗爲何偏點了安嬪？求求您了，教教孫媳婦吧！”
事實上，歷史上康熙的女兒們僅僅只有烏雅氏所出的固倫溫憲公主嫁給了佟氏舜安顏，貴人袁氏所出的和碩愨靖公主嫁給了漢臣孫承運之外，其他都是遠嫁蒙古的命運。
所以，太皇太后這麼說，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既然是要撫蒙的格格，那性子就不能是逆來順受的小意溫柔。”
太皇太后出身蒙古科爾沁，她的心中滿是對於家鄉的思念和寬仁，也知道蒙古的男兒們喜歡什麼樣的女子，什麼樣的人才能在蒙古過得如魚得水。
康熙的女兒們也是她的曾孫女，她哪裏會不心疼她們呢？
“蒙古啊，那兒可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天蒼蒼，野茫茫，若是嫁去的格格只會掉眼淚，在那兒，她們可沒法過上舒心的日子呢。”
“但是安嬪不一樣，她整個人咋咋呼呼的，得理不饒人，就像是個小太陽似的，她還喜歡揚鞭策馬，這樣的女子教出來的女兒，才能在蒙古的草原上策馬狂奔，活得恣意瀟灑。”
說到這裏，太皇太后望着遠處天邊的眼神中是滿滿的懷念。
蒙古啊，她已經離開太久太久了。
記憶中的那片綠草地，卻從未在她的腦海中淡薄過。
“撫蒙之事是躲不開的，那咱們能爲小格格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說到底，也是太皇太后對於小格格的一片拳拳慈愛之心。
佟月菀動了兩下嘴，最終還是吐出了一句：“孫媳婦不如您。”
從始至終，她不是不知道格格未來要撫蒙的命運。
但是她從來沒有從這個方面去思考過。
太皇太后笑了笑，倒是沒有責怪佟月菀的意思，“你已經把四阿哥教養的很好了，其他的孩子，雖說都要叫你一聲額涅，但是人心本就是長偏的，哪兒就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程度呢。”
先前太皇太后突然起的話題，佟月菀沒領會到她的意思。
但是現在提到了胤禛，佟月菀忽然就明白了。
胤禛是烏雅氏生的，而且至今未曾改過玉牒，按理來說，他就是烏雅氏的親兒子，她這個皇貴妃頂天了只是養母而已。
如今烏雅氏死了，太皇太后這是生怕她把算盤打到了改玉牒的事兒上頭，讓胤禛變成嫡子，從而影響了太子的位置啊。
心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怎麼，她和胤禛在這對祖孫的眼中，就是這樣的人嗎？
於是佟月菀輕聲道：“說句心裏話，烏雅氏死了，孫媳婦心中只有開心的份兒。但是禛兒畢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孫媳婦想替禛兒求個恩典，就讓他在承乾宮中祭奠一番他的生母吧。”
太皇太后故意沉吟了一會兒，才點頭同意了。
“畢竟是生了他的人，這麼做也是應該的。”
卻絕口不提佟月菀將胤禛養大的恩情。
佟月菀臉上帶着感激，心裏卻在尋摸着，用什麼工具揍一頓胤禛比較好！
藤條？小鞭子？還是尺子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