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再見桃花 >第40章 第四十章
    看架勢那漢子對女郎勢在必得,見目下只餘恆王與他爭奪,便衝恆王露出一個輕蔑笑容,那意思便是,你個柔柔弱弱的公子哥兒,不好好待在家裏,如何與我爭鋒,又往上擡了五十金。

    圍觀衆人皆長吸了口氣,更有人起鬨道:“小公子莫要怕,只管上,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那漢子外強中乾,怎能怕了他?”

    漢子被人奚落,面有怒色,朝人羣拱了拱手,“在下白羊道馬販,程七是也。”

    話音一落,人羣頓時譁然,竊竊私語。

    恆王疑惑,爲何那漢子報上名號後,衆人都惶恐起來。有好心人勸道:“小公子且罷手,女人什麼時候不能有,此人心狠手辣,招惹不得的,恐有性命之憂。”

    “就是就是,能走白羊道的都是狠人,這程七兄弟十二個,各個一身本事,你要招惹了他,他殺你全家。”

    鴻臚寺少卿聽了一會人羣~交談,理清了來龍去脈,曉得了這漢子的來歷,乃這地界有名的販馬人,專走大周與北狄最險峻的白羊道,一行兄弟十二個,個個凶神惡煞,比之土匪還要兇殘,旁人見了,避之不及,唯恐被害了性命。

    有人替恆王惋惜,這小公子白白淨淨的,竟敢與那程七爭女人,且趕緊離去,再晚些,怕要丟命。

    少卿貼近恆王,壓低聲音道:“殿下,咱們此次出使爲重,莫要橫生枝節。”

    恆王曉得少卿說得對,但此女與他來說很重要,事關大公主李詞,他必須得到,剛想繼續出價,旁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擲地有聲,“五百金。”

    衆人都吃了一驚,不知是哪個狠人。人羣讓開一條道來,一女子出現在恆王面前,一身紅衣,鳳眼劍眉,英姿颯颯,一看便知是手握生殺大權的貴人。那女子走到恆王跟前,笑了笑,偏首與那奴隸主道:“莫公。”

    莫老大原本驚訝的神色頓時收斂,忙從臺上下來,與那女子見禮,很是虔誠,“拜見閣下。”

    “莫公免禮。”女子笑了笑,“這女奴,還望莫公割愛。”

    莫老大連連擺手,討好道:“閣下莫要埋汰在下,區區一個女奴,閣下您看上了,在下雙手奉上便是,哪敢要您的金子啊。”

    “錢貨兩訖,莫要壞了規矩。”女子示意隨從去付錢。

    “慢着!”程七一臉怒容地走了過來,“既是按規矩走,爲何不等旁人出價?”

    “哦?”女子猶疑,笑道:“那不知閣下要出價幾何?”

    程七憋紅了臉,五百金於他來說不是小數目,他本對那女奴不過爾爾,但如今一個兩個,在聽到他白羊道程七的威名後,還敢與他明目張膽地作對,實在是可恨至極,他今日若落了面子,他日白羊道馬販以何面目存世,便咬了咬牙,道:“五百五十金。”

    莫老大一臉驚懼,勸慰道:“程七爺,您見好就收,今日這位您得罪不起啊。”

    程七已然衝昏了頭腦,哪能被幾句話就嚇退,臉上橫肉波瀾,兇相必現。

    恆王饒有情趣地看着女子與那馬販程七對決,也不知那女人是何身份,竟得這奴隸主如此尊敬。

    “八百金。”女郎悠然道。

    “八百五十金。”程七臉上已然滿頭大汗。

    “一千金。”女郎微微笑道,胸有成竹。

    這已然天價中的天價,程七再是有錢,也不過馬販一個,拼錢不過,咬碎牙齒和血吞,拱手怒道:“敢問閣下名號,他日程七也好拜訪一二。”這話中已然有威脅之意了。

    莫公搖了搖頭,這程七是橫慣了,竟敢當着貴人的面大放厥詞,也不看看自己身份,頓時就對那程七起了輕蔑之意。但他身爲生意人,以和爲貴,且那程七雖然莽撞,身後的那些兄弟可不是喫素的,若程七今日得罪了貴人,血濺當場,後面他那些兄弟們找來,於他這交易坊市有害無益。

    便老好人似的上前,搭上程七的肩膀,將程七往樓上帶,邊走邊笑道:“哎呀呀,好我的七爺哪,這女奴的姿容算不得什麼,樓上還有好些呢,比這個好上千倍萬倍,各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七爺今日受累了,就讓莫公我帶您好好放鬆放鬆可好……”說着便走遠了。

    人雖走的好遠,卻還能依稀聽到程七罵罵咧咧的聲音。女奴的價已到一千金,恆王手中並未帶那麼多金子,這坊市其中之一的規矩便是,以現錢現貨交易,過後不負,怕是隻能眼睜睜看着女奴落到那女子的手中了。

    恆王懊惱不已,看來只能待那女子買下女奴後,派人暗中打探那女子的落腳之地,看能不能與女奴搭上話,問到有關大公主李詞的消息。

    如此想着便要離開,坊市的夥計忽然攔住了他,“公子且慢。”

    恆王挑了挑眉,“何事?”身邊兩個護衛已然戒備起來。

    夥計本來樂呵的過來,被那護衛一嚇,說話結巴起來,“小的,小的只是想問公子下榻之地,好將女奴送過去。”

    怎麼回事?恆王不解,那女奴不是已被女子一千金的價買走了嗎?

    夥計見恆王一臉疑惑的樣子,便道:“貴人說與公子一見如故,身無長物,見公子對女奴興趣盎然,便將此奴贈與公子,聊表心意。”

    一見如故就送女奴?恆王訝異。

    沈祈調笑道:“那女子莫不是看上了咱們小爺的風采,這次以女奴相贈,下次怕是要以身相許了?”趁此機會,給恆王添添堵,找找樂子,何樂而不爲。

    恆王瞪了沈祈一眼,“莫要胡說。”

    此事怪異的很,他與那女子非親非故,她爲何買下女奴不要,送給自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裏肯定有什麼陰謀,只是如今他身在局中,看不清楚。倘若是別的什麼,他還能婉拒,此女奴他如何拒絕的了。

    便與那坊市夥計道:“不知貴人現在何處,還望引薦一二。”夥計笑道:“公子有心了,只是貴人已經離開。貴人說了,公子莫要客氣,你們很快便會再見的。”

    恆王拒絕了夥計的好意,令身邊的侍從將女奴帶回客棧,他隨後就回。之後,與少卿沈祈三人再逛了逛,覺得無趣極了,他心繫女奴身上戒指的由來,在用了當地的特色喫食後,便回了鴻來客棧。

    只是未想,那女子說得很快再見,當真一點不假。

    甫一進客棧大門,恆王就看到之前奴隸市場上,與馬販程七以一千金爭女奴的女子,她筆直地坐在客棧中央,身邊卻是問香公主。此刻那問香公主依偎在女子身上,手指撩着女子的青絲,嘟着嘴,撒着嬌,訴說着什麼,一會鬱郁,一會笑樂。

    那女子面無表情,冷酷不耐煩,卻並未將問香從自己身上推下去,只是將將忍着,倒有些寵溺小妹妹的意味。

    能與問香相識,且得其毫無芥蒂的信任,應當與其關係匪淺。恆王估摸着女子年紀,以及之前坊市上女子的做派,隱隱有些猜想。

    問香見他回來,與他引薦那女子,“殿下,這是我阿姐,赤崖公主。”又與女子介紹他,“阿姐,這是大周恆王殿下,也是這次出使我國的使者。”

    果然,恆王料想到了,能與問香這般親近,看起來氣質凜然,英姿颯颯,除了那不輸男兒,歡喜奴隸鬥獸的赤崖公主,又能有誰呢?

    之前還想過,能慧眼識珠,將牟寧從生死臺買下來,後又識破牟寧身份,介紹其與北狄太子相識的,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如今一看,確有本事,是個很有城府的女人。

    想來,這人之前去奴隸交易坊市,也是識破了自己身份,所以纔有贈送奴隸之事,這北地的女子,豪邁不羈,着實與衆不同。

    恆王擡袖行禮,“公主安好,之前坊市有緣得見,未曾見禮,請公主莫要怪罪。”

    赤崖也行了一禮,“恆王客氣,不知孤贈與殿下的女奴,可還合心意?”

    赤崖公主與問香、北狄太子並非一母同胞,生母乃北狄太子、問香公主母親的姐姐,所以三人由來親厚,而三人母親皆早逝,自小無人依靠,赤崖年紀爲長,便擔負起護佑弟妹的使命。此來,爲了接妹妹問香回家,也爲了保護大周使團。

    最近幾個皇叔蠢蠢欲動,想要暗中刺殺恆王,破壞太子與大周的結盟,她受太子所託,帶了暗衛過來,以爲支應。

    傳言恆王乃泰安帝最爲喜愛的侄兒,當年鎮北大將軍老恆王的兒子,那老恆王在世之時,英武睿智,一代梟雄,他的兒子必然也差不到哪去,所以,赤崖本還有所忌憚,但當她在奴隸坊市,看到那人爲了一女奴垂涎三尺時,頓時失望極了,不過一沉迷美色的浪蕩公子哥兒。也不知泰安帝是不是瞎了眼,竟派此人前來,也不怕誤事。既然那人喜歡美人,她便投其所好,只願那人好好的,莫要真個草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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