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蝙蝠是跟不過來了,可麒邰身上的傷卻令人擔心,雖然左臂被塔魯穆用褲腰帶綁緊了,但明顯可以看到傷口以下的手臂泛着青烏,他們兩手空空,原本阿然替他備下了解毒丹,但因着事態緊急,他脫衣服的時候,不知落到了哪去,這會兒肯定是找不回來了。而且那解毒丹也不過解一些普通的毒,對於噬魂之毒來說,最多抑制上幾分,那毒傳言那般可怖,自有其厲害之處,恆王憂心忡忡。
麒邰笑了一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總有這麼一遭的,他早就淡然了。“殿下莫要煩憂,屬下覺得還好,還撐得住。”只是左臂麻木,他本也不用左手執劍,身爲鐵血漢子,頭掉了也不過碗大的疤,怕什麼。
雖然麒邰說沒事,但恆王還是看到他額上冒出的冷汗,以及因着疼痛而微微顫抖的手指,顯然並非他口中所說的無事。但如今他又能做得了什麼?此次下來,猝不及防,行囊都沒帶,後面還不知會遇到什麼棘手的事。
“殿下,時不待人,你聽,那嬰孩的啼哭聲就在前頭不遠處。”麒邰出聲道。
“麒侍衛這會倒是不怕,那嬰孩是鬼怪投胎吸人精魂的妖怪了?”恆王苦中作樂,與麒邰說笑道。
麒邰豪氣雲天,擺了擺手,“哪能啊,再怕他也就小小的一隻,肯定比方纔那成千上萬只蝙蝠好對付多了。”
“麒大人說的不錯,咱們能從噬魂蝙蝠口中逃出生天,還怕他一個奶娃娃麼?”塔魯穆一旁附和道。
麒邰拍了拍塔魯穆肩膀,“兄弟不錯,挺上道的,老子喜歡,若有幸得命出去,到老子手底下當個兵怎麼樣?”說着便要起身走。
“大人擡愛,小的樂意之至。”塔魯穆忙起身,將麒邰扶起來,表示千萬個願意,與麒邰一同往哭聲傳來的方向而去。
恆王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也跟着他們倆一起走去。哭聲越來越清晰了,他們沿着路一直走,沒多久便又看到一個石門,哭聲便是從石門後傳來的。
“這誰家的孩子,哭得這般慘烈,那嗓門都要哭壞了吧。”塔魯穆唏噓道。
“或許不是孩子,記不記得,有人說過貓兒叫春的聲音就類似嬰孩的哭聲,說不得裏面是什麼不知名的大猛獸呢。”麒邰神祕兮兮道。
塔魯面上現出害怕的神色,“大人說笑了,咱們定不會那般倒黴的。”
“怎麼不會?”麒邰心想,這都一個不慎掉落墓裏了,要啥啥沒有,還有比這更倒黴的事了麼?
“好了,麒護衛,你莫要嚇唬人了。”
“得嘞,屬下不過是活躍活躍氣氛,這到底是驚嚇還是驚喜,還得打開門看了才知道。”麒邰將扶着他塔魯穆推到一邊,轉頭對恆王道:“殿下,你們走開點,屬下雖廢了只胳膊,打頭陣這事卻也綽綽有餘,您先候着,待屬下進去一探究竟。”
麒邰的驕傲不允許恆王拒絕,他只能叮囑他小心。然後,看着麒邰推開了石門,片刻後,麒邰驚呼一聲,“殿下,你們快些進來!”
發生了什麼?爲何麒邰會驚叫呢?難不成,那嬰孩真是鬼怪變得?帶着這樣的疑問,恆王與塔魯穆跑了進去。
進去的瞬間,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驚住了。
此時,恆王突然覺得,那個孩子似乎是他們的福星,他因爲禿鷹哇哇直哭,哭聲卻爲他們引了路,將他們帶來了這裏,令他們不至葬身蝙蝠,冥冥之中自有緣分在,算是三人的救命恩人。
既然他們來了,將恩人救下便是理所應當的。
那禿鷹看似龐大,然而好似腿上受了傷,許久未進食的模樣,虛弱的很。看到恆王他們三個漢子過來,警惕地望着幾人,在看到塔魯穆身上的繩索,麒邰右手上的飛鴻劍,以及恆王隨手從地上撿起的石塊時,整個鷹身瑟縮了一下。
然而,好不容易到嘴的肥肉,怎可拱手讓人?它太餓了,那巢穴裏的美味喫不到,下面那幾個總有一個能喫到吧。那禿鷹哀鳴一聲,盤旋而起,想要俯衝下來襲擊三人,被恆王一石頭砸中其中之一的翅膀,差點從空中墜下去。
禿鷹不信邪,還想過來,又被砸中幾次,疼得它嗷嗷直叫,它感覺到眼前這三人忒不好惹,鷹嘴裏罵罵咧咧,飛過來又飛過去,毫無辦法,最後一次俯衝,差點被麒邰的飛鴻劍削去鷹毛,變成真正的禿子。禿鷹見此,知道遇到了硬茬,晃悠了兩下,飛走了。
塔魯穆將繩索纏在腰上,驚奇道:“貴人,你們聽,那孩子不哭了。”
“看來是個靈性的孩子,知道壞鳥被咱們幾個打跑了。”麒邰笑道。
也不知誰家的孩子,恆王施展輕功過去,跳到了鳥巢之上,遮擋孩子的枯枝很硬,恆王問麒邰借來飛鴻,三兩下,將那些枯枝砍掉,將孩子抱了出來,跳回地面。是個很漂亮的小娃娃,被一塊上好的紅色狐皮包裹着,皮膚水嫩水嫩,提溜着星辰一般的眼睛。
“殿下,你看,他笑了。”麒邰一個大老爺們,看到孩子純真的笑容,心都快化了。
“這下不怕是什麼精怪變得了吧。”恆王笑道。
“這麼可愛的孩子若是精怪變得,那精怪也太厲害了吧,來,給叔叔笑一個。”麒邰伸出食指輕輕點在小娃娃臉上,逗弄着。
小娃娃不堪煩擾,將小腦袋埋入恆王的胸口。要知道恆王此刻可是光着膀子的,那小娃娃不懂事,埋入胸口不說,且蠕動着嘴在恆王胸上找奶喫,哈喇子全抹了上去,溼漉漉的,恆王頓時紅了耳朵,手足無措。
看得麒邰哈哈大笑,“看來是餓了,將殿下當成阿孃了。”
恆王將小娃娃的頭轉向一邊,那小娃娃鍥而不捨的又轉過來,恆王再一次想將其轉過去,小娃娃癟着嘴,淚眼汪汪,眼看又要大哭起來。
恆王欲哭無淚,他之前落入流沙,又各種打滾,身上沾滿了灰,那麼髒,那小娃娃怎麼就下得去口。
恆王將小娃娃往麒邰手裏遞,“你來抱!”
麒邰連連擺手,“殿下,屬下可是殘了一隻手,抱不了孩子的。那小娃娃那般信任你,橫豎你也沒孩子,就當提前練手了,往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至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