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作山缺乏的,他可以來替季作山補全。
他太清楚自己不是季作山的對手,也知道季作山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然而等到穿上機甲,展雁潮卻又燃起了熱血。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穿上機甲,就算輸,他也要輸得痛快。
比賽時,爲免裝備佔優,影響對決的公正性,所有參賽選手使用的均是賽方提供的制式訓練機。
他的武器是初級的光式武器,和季作山身上配備的武器一樣。
……這場景也和他們曾經的每一次對抗訓練是那麼相似。
機甲上身,炫目的顯示屏光暈在眼前擴開,體感互通,展雁潮微微攥了拳頭,確認能量如同水流波紋,到達了肢體的每一處。
在規定的格鬥場上,雙方站定,裁判宣佈開始。
這場比賽的圍觀人數不少,他們都在期待這兩人先來一通嘴炮,細數那些你對不起我我對不起你的往事,再正式開打。
因此當兩具機甲幾乎同時發動、對撞在一處時,誰都沒有反應過來,包括特意安排時間來看的汪小青與汪系舟。
展雁潮右手甩出光鞭,翻卷如金龍光蛇,季作山單手來迎,任光鞭纏住自己的左手手臂,半拉半送至展雁潮跟前,右手瞬時閃出一道光刃,鏗然截斷光流——
刷。
他左手鐵指直抓展雁潮的機甲頭盔,剛剛抓攏的剎那,便有金鐵碎裂的脆響咯咯吱吱地響起!
展雁潮被正面壓制,竟不慌亦不逃,瞬步以腿反向勾連住季作山後膝關,揮拳朝他太陽穴砸去!
但他的拳頭落了空。
季作山趁他壓制自己後膝時,借力微跪下去,腿部推進器噴出火花,將他推行至展雁潮身後,低空返身,一把光劍朝他脊椎核心系統上捅去。
而展雁潮連轉身都來不及,反手至身後,一面光盾自他手上的武器系統彈射而出,阻住了這勢如雷霆的一劍。
劍尖在盾面上撞出四溢的火光。
一切動作發生在電光石火間,汪家姐弟看得瞠目結舌。
季作山的近身格鬥水準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
除了在暑訓一開始時季作山展現了強大的精神力量外,他都只是用最簡單的方式擊斃蟲類,拿走戰利品。
跟機甲格鬥的次數更是少之甚少,他的聲名是如此響亮,以至於其他隊伍的人看到一臺深藍色的訓練機大搖大擺招搖過市,跑得比看到蟲族還快。
因此汪家姐弟沒有想到季作山會是這樣的實力,就像他們沒估測到展雁潮的實力一樣。
……他們太清楚在這短短三秒間的交鋒含金量有多麼恐怖。
這種情況,只有在雙方都實力超羣的情況下才會發生。
看熱鬧的人原本還以爲會看到一面倒的吊打,然而他們並不覺得遺憾。
那金鐵交碰的鏗鏗銳響,刺激得人的腎上腺素急劇上升。
一擊不成,季作山並不戀戰,撤身便退。
果不其然,展雁潮變光盾爲一把巨劍,雙手緊握劍柄,朝後捅去,光芒險險從他前腹前半寸滑過。
光式武器的殺傷力足以穿透訓練機的外鋼殼,展雁潮單足發力,旋身橫砍,卻發現季作山竟已不在他的身後。
回頭已經來不及,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浮空了。
季作山用一道纖長的光鉤楔住了他的後腰帶,將他凌空掄起,摔砸在地上:“小心背後,你總是防不住第二次背後突襲。……十二。”
汪小青尚不明白季作山這些日子裏的指導習慣:“他在說什麼呀?”
羅茜笑而不答,道:“求我。”
汪小青:“……”哼。
重重砸摔至地面上時,展雁潮在身體疼痛之餘,並不憤怒,反而有熱血上涌的衝動。
他一個側滾離開了被自己砸出一個凹陷的地板。
哐——
下一秒,他剛剛躺臥的地方被一拳砸得徹底分崩離析。
他還未及站穩,便似有所感,猛然擡起右臂格擋臉部,果不其然,季作山的機甲右腿便挾風勁橫掃而來。
展雁潮本以爲自己能擋住的。
然而,季作山的右腿竟只是虛晃一槍,剛踢上他右臂便借巧力返身,左腿掃出,重重踢在了展雁潮臉上!
在所有人以爲展雁潮要倒下時,展雁潮竟然硬接下了這一擊,左右手一同擒住了機甲足踝,幾條光索沿着機甲的腿部攀援而上,看樣子他是要效仿季作山剛纔對自己做的,把他抱摔在地。
季作山腳上的機甲推進器登時推至最高檔位,展雁潮不爲所動,牢牢控制住光索,不令其脫手。
下一秒,季作山又動了。
他回過身去,雙掌朝向展雁潮的雙肩。
場外的汪小青看得肌肉緊繃熱血沸騰,握着羅茜的雙手。
汪系舟看着姐姐,自告奮勇道:“姐,你別怕,季大哥不會輸的。你要是緊張,可以握我的手。”
汪小青頭也不回:“你那泡椒雞爪子有什麼握頭。”
汪系舟看着自己纖細柔軟的手指:“……”
羅茜道:“別再用力了。”
汪小青:“疼?”
羅茜誠懇道:“再握要硬了。”
汪小青:“……”臭流氓,哼。
汪系舟一臉懵。
季作山掌心武器系統裏彈出的是和展雁潮使用相差無幾的光索,只是頂端帶釘,越過他的肩膀,直接楔入膠面地中。
展雁潮:“……”糟!
在他肌肉有能力做出反應前,季作山掌心的光索已然倒向收縮,流回他的掌心,併發出讓人牙瘮的索索聲。
在下一瞬,季作山的機甲便被牽扯着來到了展雁潮身後方,在雙腿上絆着的光索經過展雁潮頸部時,季作山利索地一絞腿,光索便呈交叉狀,往展雁潮脖子上纏繞而去!
在光索纏頸前,展雁潮飛快收回了武器,季作山卻先他一籌,靠地釘輕捷無聲落於他身後,抱住了他機甲的腰部,緊接着便是暴風驟雨的肘擊。
被壓制得動彈不得時,展雁潮聽到耳畔季作山淡淡的聲音:“喫虧後總是想按同樣的方法報復回來。……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打夠三十下時,季作山似有所感,縱身向後跳去。
在衆人詫異爲什麼季作山要放過這樣大好的一鼓作氣拿下的機會時,他們看到了直起身來的展雁潮,不由得紛紛倒吸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