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要在垃圾桶裏撿男朋友[快穿] >霸道將軍俏軍師(十九)
    南疆,軍帳中。

    帕沙是個黑臉膛的漢子,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他擡手抹了抹額上的汗水,一手拿着一頁信紙,另一手抵在羊皮地圖上,搜索着某個地點。

    在地圖前站着一箇中原模樣的人,是哪怕見過幾面也不會眼熟他的、標準的三四十歲中年漢子的相貌。他一手抓着羊皮帽子,嘴巴咧得很大,也看不出個笑模樣,脖子向前探着,不住用帽邊滾鑲着的毛皮去蹭下巴上源源不絕的汗水。

    帕沙看了一會兒,才冷淡道:“下去領賞吧。”

    那漢子的脣角這才諂媚地翹起,笑盈盈地連鞠兩躬:“謝老爺,謝老爺。”

    他彎着腰,蝦米似的退了出去。

    待人離開,帕沙才冷哼一聲。

    他的副將跟上來,神情晦暗:“帕沙大人,這姓褚的話,您還要信嗎。”

    帕沙沉吟,竟是一副默認的模樣。

    “您爲何還要相信他?!”帕沙的副將是艾沙的侄子,爲叔叔之死惱恨至極,“艾沙大人暴亡是他一手促成,咱們也從那火漆中驗出了鴆毒。他那信,明擺着就是要害艾沙大人!”

    帕沙語焉不詳:“他傳過很多有用的密訊來,是我們在北府軍裏埋下的一根駱駝刺,怎能輕棄。”

    副將不平:“前些日子定遠大敗,折了數千精兵,不就是他要我們去攻打的嗎?”

    帕沙有些煩躁,略略提高了聲音:“可他給的訊息沒有錯!我們三攻定遠,那溫非儒確實未曾出戰!”

    副將不說話了,但看他的面色,半絲也不像是被說服的模樣。

    他問:“難道將軍認爲,北府軍真要攻打扶綏?”

    扶綏乃南疆在前年的大戰中攻下的一處城池,與裴城一樣,處於鎮南關邊界位置,城防堅固,易守難攻。

    因爲扶綏的地理位置不算優越,又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北府軍爲着休養生息,面對着這片鋼鐵堡壘,一年未動。

    帕沙問:“你爲何認爲北府軍不會奪城?”

    副將道:“屬下不是不信您的判斷,是不信那姓褚的話。北府軍一年未動,何以要在現在攻打扶綏?”

    帕沙反問:“你知道十三皇子到邊境代那中原老狗巡視之事嗎。”

    副將一怔。

    帕沙低頭望着羊皮地圖:“中原狗子們好大喜功,那時驚鴻也不會例外,自然是要找場好仗打給那皇帝老兒看。裴城之勝近在眼前,自是要趁着士氣高昂,一鼓作氣,再奪一勝。扶綏,是最佳之選。”

    帕沙指着地圖上的扶綏:“……扶綏不算大城,論其地形卻是易守難攻,他們不需強攻,只需圍城,三千兵馬足矣。而扶綏附近,一兩日內能調動起來的北府軍,最多也只有三千。”

    副將:“城中兵馬有整整兩千。挾地之險,總能撐到援軍來吧?”

    帕沙:“你蠢嗎?你算一算,扶綏地處鎮南關邊,小城一座,信哨五日一放,以示安全,若是中原狗子們只圍城,不攻城,難道要將士們放棄城險,以兩千兵馬硬撼三千之敵不成?”

    副將仍不信服:“扶綏雖無烽火臺,但存有示警用的信哨,而五日不報平安,便會有近軍派探子查探情況。況且屬下記得分明,以日期推算,吳宜春吳將軍的運糧軍才運新糧到扶綏不久,五日之圍,扶綏何懼?”

    帕沙再問:“……那你可記得,扶綏全城的飲水,只靠扶綏河供給?”

    副將語塞。

    “扶綏河不過一條支流,如今春至不久,水量不大,若北府軍設計,截斷水流,扶綏城內水源斷流,只靠幾口井渠,又能支撐多久?”

    副將意識到事態嚴重,總算鬆了口氣:“將軍以爲我們該如何?是否應該將此事稟告給鐵木爾將軍?”

    帕沙擺一擺手:“艾沙身死,我擅自回城處理他的身後事,已經叫鐵木爾對我生出不滿。再說,我這些年爲他送了多少功勳,也該讓我們自己人受些益處了。”

    “可沒有鐵木爾將軍手令,我們不能私自調兵……”

    “你剛纔不是說了嗎?”帕沙偏綠色的眼睛一轉,顯出幾分狼似的狡詐,“吳宜春的運糧軍剛離開不久。”

    副將蹙眉:“吳將軍……運糧軍雖有五千之衆;但論戰力,咱們營中將士足可以一敵二。”

    “再加上被圍困扶綏的兩千精兵呢?”帕沙放下信,雙手按在地圖邊緣,“北府軍此行是祕密奔襲,打的就是一個措手不及,他們也不會真調大軍,攻打區區一座小城,如今他們的戰術被我們所知,祕密便成了個笑話。”

    他吐出一口氣:“用最好的馬,給吳將軍送信。告訴他,他不必再成天與糧草作伴,立功的機會來了。以扶綏的兩千軍爲主戰力,他們不必太費心力,只需從旁作輔,內外合攻,便是大功一件。”

    “最重要的是……”他繼續道,“那十三皇子有可能前來督戰,畢竟這一戰是打給他看的。他若是能抓了那狗崽子,無論生死,那他便一腳上了青雲梯。”

    副將多嘴問了一句:“以信件送出的時間,北府軍該是剛剛開拔。那爲何不直接送信至扶綏,以免……”

    帕沙的綠眼珠一斜,嘴角勾出一點冷冷的笑來。

    副將想通了,立時道:“那屬下這便去寫信,要吳將軍點好兵馬,做好萬全準備,待扶綏彈盡糧絕,再去馳援。”

    帕沙微微頷首,欣慰於他的開竅:“去辦吧。”

    走至帳前,副將猶豫一番,回過頭來:“將軍,說了這許多,屬下仍有一事不明。……您爲何這麼信任一個中原人?”

    帕沙不言,只揮了揮手,叫他出去。

    副將領了軍令,默然告退。

    帕沙撫平羊皮地圖的卷角,想起了兩年前,艾沙珍之重之地捧到自己眼前的那張紙。

    那是一塊拓印上的玉佩痕跡。

    印記鮮紅分明,上面是南疆王才能使用的鷹標。

    他興奮道:“你可知這是從哪裏來的?……你記得褚子陵嗎?總爲我們傳遞消息的那個中原人?據他說,此物是他生父留給他生母的紀念之物。”

    當時的帕沙明白了艾沙話中之意,稍有震驚,卻不很以爲然:“怎知不是仿製?”

    艾沙道:“此人與我們通了三年的信,他確是時驚鴻府中之人,也確是給我們提供了許多訊息。”

    帕沙不屑:“就算他當真是王之遺珠,一個私生子,能有何作爲?”

    時至今日,帕沙仍記得艾沙亮着的眼睛:“私生子,也能做我們的青雲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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