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段書絕和葉既明的世界,要稍費一番周折。

    他們至少要徵得穿書系統的允許,以免產生外交糾紛。

    穿書系統的主神001曾跟婁影一塊兒蹲過班房,也算是有點交情,在二人到訪時,盛情邀請婁影跟池小池,再加上002,一起來搓幾圈麻將。

    池小池欣然接受:“要不要賭點什麼?”

    001躍躍欲試:“好啊。”

    “我記得,你們這裏有種電擊項圈。”池小池單手搭在桌子上,敲打出規律的音節,“誰輸了,就被那個東西電一下,怎麼樣?”

    001和002對視一眼,都明白池小池指的是哪一件事,神情難免尷尬。

    婁影哪裏不知道池小池的心思,心口又軟又燙之餘,在桌子下執住他的手,輕輕撓池小池的掌心,示意他不要跟其他主神鬧得太僵。

    池小池受不住婁影這樣摸自己,橫他一眼,把腳擱在他的腳背上。

    不等對方就那件事正面道歉,池小池的笑眼就是一彎:“開玩笑的。”

    ——他既然打算好好做這個主神,就要維持好同事關係,但他需要讓同事知道,有些事情他不會輕易忘記,欠他的人情,對方也得記牢。

    如果忘卻了,他就多提醒幾遍。

    牌桌架起,幾圈牌下來,婁影穩贏。

    婁影本身就是個算牌高手,更別提旁邊還有個池小池,一個勁兒給他喂牌。

    協助婁影成功貼了001和002一臉白條的池小池,自己也帶着一臉白條,心情愉快地去002的辦公室裏領通行證。

    002那張向來古井無波的臉,在迎風搖曳的白條映襯下,也顯得頗爲無奈。

    他在通信證上烙下電子紋章:“旅行愉快。”

    池小池接過通信證,夾在指間,衝他揚了揚:“跟你們打牌很愉快。下回見。”

    002摸摸自己的臉:“……”

    說真的,他並不怎麼期待和這個年輕的人類主神的再度會面。

    海底的藏珠殿內來了兩位意外的訪客。

    葉既明從內間出來時,和段書絕一前一後,看起來是刻意錯了開來。

    儘管走路一瘸一拐,可他卻不要段書絕攙扶,只在坐在軟墊上時微微嘶了一聲,虛託了一下腰,方纔坐穩當。

    ……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葉既明與段書絕各居一席,前者離池小池近些,後者則主要負責招待婁影。

    葉既明乍看到池小池時,愣了一愣,拿一柄羅扇抵住下巴,嘖嘖稱奇:“你這般頑劣性情之人,又何必生得這副好皮相。老天爺真真不公平。”

    池小池尋思了一下,覺得他是在誇自己,便不要臉地收受了下來。

    二人本就脾性相投,也不用應那些虛頭巴腦的禮節。

    池小池八卦道:“你同段書絕鬧什麼脾氣?”

    葉既明哼了一聲,舉起茶盅來:“叫他自己說。”

    段書絕無奈一笑,娓娓道來。

    原來是前不久,真正的文玉京結束了遊歷,回到了靜虛峯。

    系統對修仙之人的影響終究是有限,無法像在冬歌世界裏一樣,全面抹去和覆蓋冬飛鴻留下的印記。

    在靜虛峯赤雲子等人的記憶裏,段書絕還是文玉京那個頗受寵愛的徒弟。

    出門一趟,文玉京平白多了個徒弟,自是好奇,不過他也沒有立即否認,只在間接打聽出段書絕的身份與去向後,用靜虛祕法傳書於段書絕,要他回山一趟。

    段書絕赴了約,並已經做好了被逐出靜虛峯的準備。

    文玉京卻沒有二話,同他比劍,一百招間,伯仲難分。

    他單手背劍,給了段書絕一個評語:“不差。”

    婁影也覺得奇妙:“他認了你這個徒弟?”

    段書絕點頭:“是。”

    不僅認了,還意外地投契。

    這一投契,就惹得葉既明不快了。

    他家好端端的一條魚,原本同他四處遊山玩水,好不快活,現在隔三差五被那個便宜師父喚去切磋劍藝,研習劍譜,逍遙快活,留他一人在藏珠殿內盤珠子,氣煞人也。

    昨天這魚好容易回來一趟,還帶了價值不菲的禮物,葉既明本打算冷他一冷,誰想趕上了心浮氣躁的日子,在榻上翻來滾去,好不難受,段書絕剛一回來,還沒來得及放下包袱,就被葉既明拖到了牀上,一通翻天覆地的攪弄,要得心滿意足,方纔昏昏睡去,結果一覺醒來,葉既明越想越覺得喫虧,氣得滿牀亂滾,還沒來得及同段書絕好好理論,就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不過,這房內之事就不足爲外人道了。

    婁影與池小池對視一眼,打算今日先告辭。

    左右他們已經拿到了通行證,以後想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客人離去,金玉奢華的藏珠殿內便只剩下了兩個人。

    葉既明抿了一口茶,因着氣惱,也沒嚐出什麼好滋味來。

    這茶是段書絕此番帶回的禮物之一,乃是新摘的上好茶葉,寸葉寸金,用來養一條黑蛇,也不算奢侈。

    段書絕起身,端跪在葉既明眼前:“葉兄。”

    葉既明倚在軟枕上,暗自揉腰,打算要讓這魚知道平白冷落自己這麼多日的下場。

    段書絕把手搭在他膝頭上:“你看一看我。”

    這一聲恰好戳中了葉既明心中隱祕一點。

    葉既明睜大眼睛,不敢置信。

    這僞君子何時學會了撒嬌?

    段書絕溫文爾雅地認錯:“昨夜欠葉兄的道歉,如今我全部補上。第一,我已經同師父稟告過了,下山修習劍法,三載後方歸還,再由師父檢驗成果。”

    ……三年不必回山?

    葉既明耳朵豎起,心裏添了三分喜色。

    沒想到,段書絕落落大方地繼續道:“第二,我不該久久不歸,惹葉兄這般難捱……”

    葉既明略略變色,耳垂通紅,忙唾他:“呸。你當我離了你便不成了?我去外面抱一叢珊瑚來,都比你來得強!”

    段書絕耐心聽完葉既明的厥詞,垂首笑道:“第三,是在下不好,應當多加修習,精研技藝,叫葉兄早日滿意。”

    這話說得甜耳也甜心,葉既明沒出息地被哄得眉開眼笑,大咧咧一張胳膊:“知道還不抱我回去?難道還要我走回去?”

    段書絕依言,溫馴地抱起他家的小黑蛇。

    蛇性發作起來,是頗不講場合的,被他一握臂膀,葉既明又不成了。

    黑蛇尾部纏上了段書絕的腰,一圈一圈地繞緊,收縮,像是某種急迫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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