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他犯了什麼事?”趙承玉開口試探。
“他犯了什麼事與我何干?不過先前我與他相約酒肆喫酒,今日風輕雲淡正是對飲好時節,擇日不如撞日”竺子念伸手也拿住鄭山另一肩頭,暗暗施力,“今日鄭山就歸我了。”
見他如此猖狂,張毅不多廢話,驟然一個快手擒拿,勁指落到肩頭卻擒了一把空氣,上秒還搭着鄭山的手竟沒了蹤影,忽地脖間一涼,張毅低眼一瞧,此時一把雕花半開鞘的利劍赫然架在自己的脖頸上。
此人動作如此之快直叫二人驚了一驚!
“住手!”趙承玉呵斥道:“安察堂依律辦案,你這般莫明出手難不成是鄭山同夥?”
竺子念薄脣上揚,哼笑道:“這人先出的手,我不過防守罷了。”
趙承玉思忖片刻,面前這個身手不凡之人自己確實從未見過。忽想起鄭山對他的稱呼,便道:“你可是竺家二公子竺子念?”
“正是。”
被冷劍架着脖子的張毅卻是一點不怯,反笑道:“我倒是鮮少被人用劍架着脖子,見你身手不賴,有膽量比試比試?”
話音剛落,未有一絲考量,竺子念倏然收回手中利劍,“誰贏了便能帶走鄭山。”
張毅霍地拔出腰間長劍,大喝:“來!”
未待趙承玉反應,話趕話二人竟打將起來,突如其來的刀光劍影嚇得周邊行人叫喊不止,四下躲避。
旁觀的趙承玉有些膽驚。
竺子念步伐輕盈,體迅飛鳧,揮劍縹緲,一虛一實遊刃有餘,那看似舒徐,實則精強的腰身,定是有着紮實的功底。
張毅的功夫在安察府也算上乘,除開趙承玉,也能排個第二,可與這竺子念比劃起來,卻絲毫沒有輕省的感覺。
與之對戰的張毅心中更是明瞭,面前這人行劍飄逸卻頗有門道,看似虛招卻暗藏實劍,偶有幾次險被虛晃,着實將自己驚了一身冷汗。
幾番對招下來,趙承玉有些爲張毅提心。單憑那劍法身姿,竺子唸的功力應該相當深厚,如若換做自己與之對招,恐怕心裏也得犯點嘀咕,而此時對戰,竺子念劍法多變卻未藏實勁,也不知是在試探張毅功力,還是在故意消耗他的氣力。
見形勢不妙,張毅改換劍法,行劍愈加強悍兇猛,倒是更貼他性子。竺子念也不認怯,出劍洶洶更如猛虎下山。
二人體魄皆是精壯,交劍亦是凌厲,長劍於他們手下每一瞬交鋒,皆伴有星星碎火迸射,彷彿非要將之撞裂擊斷才能罷休。
圍觀民衆愈聚愈多,紛紛爲這場驚心對劍喝彩不止,絲毫沒有方纔惶恐的神態。
不消半會,張毅握劍的手已有些發麻,如狂風驟雨般的劍氣還在劈頭蓋來,他只能咬緊牙關挺着。
錚錚震響中,趙承玉眉頭緊鎖,面色凝重。在他心裏,二人比劃到這時,這場較量張毅落敗已是定數。
驀地張毅一個卸力被趙承玉察覺,心覺不妙登時大喊:“住手!”
二人頓時止劍,又聞趙承玉道:“你把鄭山帶走吧。”
張毅還想辯駁兩句,卻見趙承玉微微搖頭。張毅也自知方纔若是沒有趙承玉製止,自己怕是得見紅了。
雖還未決出個結果,但勝負幾人心裏已有定數,佔先的竺子念也沒有戀戰,霎那反手收劍回鞘,一氣呵成。
“二位,認賭服輸,我等便先行告退了哈哈哈”沒了桎梏的鄭山倒是找回幾恣肆,一臉張狂好不得意。
見他如此狂妄,趙承玉上前正色道:“鄭山,今日抓你不得,還有明日,後日,你若不擯棄那些污髒的手段,我便日日追捕你,直至你就逮爲止。”
說罷,轉眼凝視竺子念,“竺二公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望爾辨明,莫與惡人爲友。”
“趙捕頭,你們今日張口閉口誣陷我,我多的不與你們計較,但你們說我是下三流手段”鄭山自懷中掏出一張符籙,“今日我便讓你們瞧瞧什麼叫做幻術!”
鄭山目色凝聚,口中唸唸有詞,二指夾着符籙在頭頂悠悠晃了兩圈,忽符籙竟憑空燒灼起來,轉而變成一團如烈陽般刺眼灼熱的熊熊烈火,就算在白日下仍火光耀眼,惹得周邊人一陣驚歎。
鄭山手上一晃,火團如離弦之箭般徑朝趙承玉飛去!
趙承玉緊握腰間一把滿刻竹子樣式、短柄垂掛着珠飾短穗的劍鞘。
咻——
冷劍出鞘,手持長劍靈巧翻轉,於手心翻起劍花如急嘯旋風,劍鋒寒光刺目,碰上疾飛而來的火團便炸出星星火花,濃霧奔涌如颳起漫天風沙,遮天蔽眼。
趙承玉驀地收回冷劍自腰間內旋反撩,猛地一劍直穿渾濁火霧,絲絲白煙如被斬斷破開,赫然停住的劍尖錚錚有聲,離鄭山額間只有半指!
冷光於眼前刃尖流動,鄭山面色如雪一般煞白,眼目滯滯大睜,就像忘了如何眨動。
煙霧火花盡散。
此時的趙承玉絲毫沒有平日裏隨和的模樣,以往的清亮眸子渡了層如霜般的冷峻,“收起你那些故弄玄虛的把戲!”
鄭山喉頭上下翻滾,在對方把劍收起來之前,想必他是不敢說一句話的。
在旁的竺子念卻淺淺哼笑一聲,聲量不大,卻足以讓幾人同時投目而視。
趙承玉倏然收劍回鞘,轉望竺子念,似乎在等着他暢談這笑中之意。
似乎無意也無心,高低今日勝者已出,竺子念沒再多留片刻,只徑直離去。
於凜然注目下,鄭山跟隨竺子念離開,臨走也不忘揚起高高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