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馬於廣袤綠野中前行,擺脫了前幾日無盡的山叢密林,伴着河流匯入湖泊,一片曠野毫無防備撞入眼簾。
面對如此美景,幾人高興得停了馬下了車,迫不及待用眼前這旖旎風光洗刷這幾日趕路的困頓疲乏。
遠處碧波盪漾,湖風習習,竺軒雲忍不住讚歎:“沒想到這趟行程也能遇見如此美景,就衝這湖光水色,現在半途而返也是值得的!”
言白負手而來,道:“所謂佳景無時,何時來賞皆是佳時,竺兄可勿讓美景迷花了眼。”
竺軒雲笑道:“說笑罷了,再往前走個一日左右,想必就能到黎關城了,若是臨門差一腳,倒比沒見過這美景更爲可惜。”
言白道:“說到這了,我忽想起這幾日竟也忘了問竺兄顧兄爲何要進黎關城?”
在旁顧風搶先答道:“不過是要尋個親戚罷了,不是什麼要緊事。”
言白輕“哦”了一聲,便也不再言語。
平野走來也順暢,不消半個時辰便又有稀稀落落的樹植掠過,春日清風送爽,爲行客舒緩鞍馬勞倦。
竺軒雲正睏倦眼乏之時,忽一陣急促剎止伴着健馬嘶鳴,車身幾下搖擺大晃,半晌才緩緩止住。
外頭隱隱傳來吵嚷聲,竺軒剛掀開車簾,一把發光的利刃便頂了上來,一惡相男子罵罵咧咧將其趕下車去。
同行三人已被圍在路旁,攔路的皆是提着刀劍的壯漢,見他們在車馬上各種翻找,竺軒雲便明白過來他們應是攔路劫財的山匪。
顧風竺子念還算淡定,任由山匪在車上翻找,畢竟來者起碼有二十餘人,皆都裝備齊全,如果只是劫財便能避免一場血戰,也是划得來的。
一指揮手下幹活的虯髯大漢應是匪頭,只見他踱到幾人面前,眼神上下打量了幾人一番。
匪頭粗着嗓子道,“身上還有沒有值錢的玩意,都交出來!”
竺軒雲暗暗瞧了他們兩眼,識趣將身上的扳指佩玉皆都交出去。
匪頭眉毛大挑,笑道:“都是好玩意呀!還有什麼?都別藏着!要我搜到了你們就得小命不保!”
竺軒雲道:“我們只求保命,東西都給你們了,車裏還有些值錢東西,你們都拿走吧。”
“算你識趣!”匪頭眼神溜了一圈,突然停在了言白身上,“你手上什麼東西?拿出來!”
言白舉起手中的白貝摺扇,問道:“你說的是這個嗎?”
“沒錯,拿過來!”匪頭道。
話音剛落,背後一人提刀就砍,被言白一擰一絞,那人便叫痛着大退了幾步。
此番舉動將二十餘人紛紛引了過來,白花花的刀刃劍刃直接亮在他們面前。
“混賬!”匪頭大喊一聲,忽抓過言白車上的馳夫,“你們是活膩了?把扇子拿出來,不然這人得沒命!”
匪頭橫眉豎眼,言白卻毫不在意地報了兩聲哼笑,這直接將他激怒。
只見他手上刀起刀落,血液如炸開的煙火噴濺出來,那可憐的馳夫連求饒的話都未曾說出兩句,便捂着脖間大張的血口踉踉蹌蹌,走不出兩步便倒了地,身子抽了兩下沒了動靜。
竺軒雲於眼前死人的震驚場面中還未回過神,匪頭又一把將他扯來,那把還沾着血的利刃瞬即架在了他的脖頸上,“你們真當我是不敢殺人了!再不拿出來,下一個便是他!”
顧風慌了,“冷靜點!言白!公子一條命難不成抵不過你的一把扇子嗎?”
言白確實不想把摺扇交出去,畢竟摺扇在他手上是殺人傍身的利器,但方纔見那匪頭下手幹脆利落毫不留情,並不是一般人,權衡利弊之下也將摺扇交了出去。
匪頭將竺軒雲往前一推,又上下打量幾人一番,回頭狠狠“啐”了一口。
匪徒幾人收收整整,將東西都搬到了裝飾華麗些的言白車上,又上了一個人催馬先行離去。
匪徒騎來的幾十匹駿馬還停在路旁,匪頭並沒有離去的打算,而是與幾人交頭接耳起來。
竺軒雲心中有股不詳預感,他下意識擡手擦汗,卻只擦下了噴濺在自己臉上的血液。
顧風往竺軒雲身邊貼了貼,用着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他們想殺人滅口,等會牢牢跟緊我。”
“殺人滅口”幾字一出,竺軒雲不覺心中一緊,腳下微微發軟,但他又定了定,深知這種情況發怯萬一生亂,將自己命搭進去不只,還容易牽累旁人。
竺軒雲悄悄瞥了言白兩眼,心中暗想着逃跑計劃也得告知他纔行。
他的手指緩緩朝他靠過去,指尖勾上了言白的袖口。
言白剛低頭看了一眼,那邊的顧風忽然奪得一把大刀,迅速打翻兩人得了個生口,拉着竺軒雲便狂奔了出去。
反應過來的匪徒皆都提刀提劍劈來砍來,還未來得及逃走的言白陷入了亂鬥中,卻因此拖了火力,顧風竺軒雲二人很快隱入叢林中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