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客商雲集,自城門便排開長龍,待守城士卒盤查完,已是一個時辰後。
進了城門,偶爾幾輛寶馬雕車前圍集了不少尋活的小閒們,招呼聲驅趕聲四起。
幾人下了車馬緩行,忽有一小閒模樣的男子也招呼上來,他圓面小眼,笑起來一雙眼睛便眯成了縫,“幾位可是初來黎關城?可要人帶路?客棧酒樓小的都熟得很,幾位是要去喝酒還是要去打尖?”
幾人只顧着走,並不理會他的搭茬。
小閒並不放棄,又追了上來,“做馳夫都成,小的啥都會,啥都做!”
竺軒雲忽停住腳步,心想顧風連着趕了幾天的路,已是疲累,進了黎關城又是人生地不熟,若有個城裏人帶路尋人,想來也是不賴。
“你對黎關城可還熟悉?”竺軒雲發問。
小閒笑道:“小的是黎關人,自小在城中長大,自然是熟的!”
“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名喚初五,公子爺怎麼叫都成。”
言白跟着道:“初五,那你現在便帶着我們尋個上好的客棧。”
“好咧!”
初五做事還算麻利,不一會便尋到一家“玥懷客棧”,是畫棟雕樑的飛檐重樓,來往賓客並不少。
初五輕車熟路地招呼幾人落座,又喚來了跑堂點菜點酒。
未了,言白道:“再來一壺你們城中自產的黎茶。”
那跑堂似是爲難,“不瞞客官說,這黎茶產得少,買得多,我們店當季也拿不到多少兩茶,現在店中早就賣沒了。”
幾人還未開口,初五先咋呼起來,“說得什麼瞎話!真以爲我等啥都不懂,錢有的是!趕緊沏壺好茶拿出來,莫要等我家公子發怒了,要不了你好走!”
那跑堂見來的是不好惹的主,便也喏喏稱是的下去了。
言白瞟了初五一眼,笑道:“你倒是機靈。”
初五回道:“這些人也就是看公子爺們初來乍到,瞧着眼生,罵幾句拿點銀子,什麼黎茶的自然就拿出來了。”
跑堂很快將茶水喫食端上,初五熟絡地倒茶端水,拿碗拿筷,沒事便立在一旁靜靜候着。
竺軒雲招呼一邊站着的初五,示意讓他坐下。
初五撓頭笑道:“這不合規矩,我站着伺候公子爺們就行了。”
竺軒雲道:“你坐,我有事問你。”
待初五坐下,言白給他倒了杯茶,道:“這黎茶確實入口淳甘,但比起其它好茶也是相差無多,若說是一葉難求,也是過甚其詞了。”
初五附和道:“公子爺見多識廣,無非是那些沒喝過好茶的誇大其詞罷了。”
竺軒雲換了話頭,“你說你自小在黎關城長大,那你自然對城中常居的各門各戶有些瞭解吧?”
“不說都認得,大概的是說得上來的。”
“那你可認得一個叫梁溫的人?或者是姓梁的人家?”
半晌他才擡眼乾笑,“公子爺,小的不記得城中有姓梁的人家,許是沒有吧。”
顧風端杯淺酌一口,道:“確定沒有?你說得可貼譜?”
初五道:“小的確實不知,至於旁的偏的,那就難講了如果公子爺定要尋這梁溫,小的倒是可以打發些人去城中尋尋。”
言白拿出幾兩銀塊,道:“那你便竭力去尋。”
初五見着銀子眼睛像發了光,一把摟過來直道:“是是是,小的定竭力去辦!”
用完飯,幾人見街道巷陌叫賣聲四起,便由初五領着購置些物什,不消半會便購置了整整一車。
言白望着一整車的東西,便道:“初五,
你將東西安置到客棧去,我們再去街上瞧瞧。”
竺軒雲覺着身子有些疲乏,便道:“我也累了,我便也隨着初五回去吧。”
言白卻偏偏不讓竺軒雲走,只笑道:“竺兄,你莫不是忘了你還欠我件東西呢?”
竺軒雲不解道:“是何東西?”
言白笑着回身,領着兩人轉頭便拐入一家鐵匠鋪。
鐵匠鋪門前擺着兩排木製蘭錡,上面插滿了長槍、大刀、大斧等各式武器,幾人觀看時,旁邊一間昏暗小屋走出一光膀子的年輕漢子。
年輕漢子拿起搭在肩上的汗巾擦着,笑道:“幾位客官要什麼兵器?我們鋪子裏什麼都有!”
閻白眼神略過架上的兵器,道:“小郎,這些兵器都太礙手,可有輕巧些的兵器?”
年輕漢子略加思索,便將一排蘭錡搬開了些,露出一面被黑布掩蓋的牆面。
他將黑布扯了下來,原來裏邊是一整面兵器牆,各式見過的不曾見過的兵器滿掛,看着頗爲壯觀。
“幾位儘管挑着,現成的都在這,若想鍛造兵器,我們鋪也都是些老手的鐵匠,包管各位客官稱心!”
言白在兵器牆前細細打量,手一擡便拿下一把小刀,它外形與匕首並無二致,不過在劍尖之處還有一個尖銳的倒鉤,“這把小刀倒是別緻。”
年輕漢子道:“客官好眼力,這把匕首不尋常便在這倒鉤上,不僅招式變化不少,破皮破肉的威力也是大增。”
言白將小刀拿在手上試着比劃,竺軒雲瞧着小刀在他手上如信馬游繮,便知他武功高強並不是在那把摺扇上,任何東西在他手上都是駭人的利器。
言白轉問竺軒雲,“竺兄覺着這把小刀如何?”
竺軒雲笑道:“言公子喜歡便行,不過說是竺某送的,竟要讓言公子先破費。”
“以我與竺兄的交情,哪需得講什麼你我之分?”言白笑道:“小郎,這把匕首我要了。”
竺軒雲頓了會道:“言公子,這匕首作爲傍身會否太”
“竺兄有所不知,我們接下來怕是與兇險相伴了。”言白笑着貼近了些,低低道:“竺兄可要跟緊我些。”
顧風悄無聲息將竺軒雲拉遠了些,也低聲道:“公子等會要跟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