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初五家回來,幾人回了客棧便開始忙着拾掇行囊,畢竟梁溫之事到目前爲止根本茫無頭緒,再空耗下去也是無濟於事。
偷閒的竺軒雲瞧向窗外的無塵碧空,道:“今日可是個好天氣,待會啓程也是好時候。”
顧風捧起個飽滿行囊,道:“公子,行囊都拾掇好了,這會我先下去買些路上喫的乾糧。”
竺軒雲應了一聲,顧風方踏出門,便瞧見迎面而來的言白。
見言白一副嬉笑模樣,顧風惡狠狠道:“你來公子房間做什麼?”
言白沒有應答,反而提聲往裏大喊:“竺兄!”
竺軒雲聽到喚聲出來,便見二人正僵對着,“顧風,怎麼了?”
顧風瞪了言白一眼,便不再言語轉身離開。
言白含笑道:“竺兄,我們倆下去用完飯便準備啓程吧。”
玥懷客棧的酒食是城中出名,慕名而來的行客並不少,待二人來至樓下用飯時,空着的酒桌也僅剩唯一一桌。
周邊吵吵嚷嚷,竺軒雲雖不喜吵鬧之地,但也落了座,點了茶食。
言白提壺給竺軒雲斟滿茶杯,道:“好歹來了黎關城也不是一無所獲,這黎關茶雖然名不副實,但起碼也算了了念想。”
“這麼說來,我也不是一無所獲。”竺軒雲端起茶杯道:“起碼我也算掛了彩回去了。”
言白頓了一會,笑道:“竺兄果然豁達。”
竺軒雲端起茶杯淺酌一口,道:“有一事我實在想不通,這幾日打聽梁溫下來也並無任何有用消息,那這些阻擋我們之人到底不想我們知道什麼?”
言白淡然道:“也許有些細節我們還需斟酌,又或是有些內情我們並未完全獲悉。”
竺軒雲轉而嘆氣道:“不管怎樣,我們在黎關城也算盡力了,但以我們目前知曉的這些,這一趟也算是白來了……”
“倒也不算白來。”言白道:“畢竟某些人已經按捺不住,沉不住氣了。”
“越是這樣,越是覺着這其中並不簡單。”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竺兄且放寬些心。”言白又給竺軒雲杯中斟滿茶湯。
竺軒雲正欲持杯,忽旁邊一黑影撲面而來,他驚了一驚,剛往後一挪,一個柔軟的身體便跌進了竺軒雲的懷裏。
竺軒雲定睛一看,懷中原來是個貌美姑娘。
女子凝望竺軒雲,瞪目張脣,似乎也很是驚訝。
言白冷不丁清了一嗓子,那女子才反應過來,自竺軒雲懷中匆匆起了身,只見她福了福,道:“公子抱歉,這裏實在人多,奴家不留心絆了腳,竟往公子身上去了”
竺軒雲笑道:“無妨。”
女子又擡眼瞧了他一眼,含笑道:“那奴家便不打擾公子了。”
瞧着女子遠去的背影,言白取笑道:“竺兄豔福不淺呀,連喫個茶都能碰到姑娘投懷送抱……”
“不是說了不當心的嗎?”竺軒雲端起茶杯淺酌。
竺軒雲笑道:“這我便瞧不出了,不像言公子‘見多識廣’,自然瞧得出門道。”
聽出調侃之意,言白笑着又給自己斟了杯茶。
一壺茶下肚,卻遲遲不見顧風回來,竺軒雲不耐道:“怎這麼久都還不回來?”
言白道:“時日尚早,不急一時。”
竺軒雲突將茶杯重重放下,激出半杯茶湯,“都什麼時辰了?!”
見他火氣來得沒來由,言白愣了一愣,又道:“要不我們出去尋一尋?”
竺軒雲忽擡眼死盯着言白,眸色中竟滿是狠厲,只見他眯着眼,緩聲道:“去哪裏尋”
言白怔住,“竺兄這是怎麼
了?”
竺軒雲搖了搖頭,喊道:“我喝了酒嗎?爲什麼頭這麼暈?!”
叫喊聲引得臨邊幾桌人的注意,大家紛紛探目而視。
竺軒雲又擡眼死死盯着言白,眼中滿是不解迷惑,又夾着森冷兇相!
他緩緩起身,見周邊人的目光皆都投擲在自己身上,竟又一副惶恐模樣。
竺軒雲抱着頭,只覺得腦袋一陣發旋,眼前景象顛倒翻轉,連站都要站不穩。
言白算是瞧出了不對勁,扶過竺軒雲道:“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
竺軒雲扶着言白的手,待眼前景象重歸正常,他緩緩睜眼,竟見自己正搭着一雙鱗甲利爪!
他猛地收回手,倏地擡眼一瞧,面前的是什麼?!
鱗片緊裹的人形,手腳卻是飛禽利爪,而一雙沒有眼白的黑色眸子正緊盯着自己!
竺軒雲向後跌了一步,四下環視,整個廳堂竟都是一模一樣的禽人!
這是怎麼回事?!
竺軒雲使勁眨了兩眼,那些禽人非但沒有消失,還在步步朝自己緊逼。
他摸出腰間的匕首,大喝:“走開!別過來!”
見竺軒雲如此歇斯底里,言白正欲上前,對方卻毫不客氣地胡亂揮動着手上的利刃。
他慌不擇路,邊走邊揮,裏堂的行客紛紛嚇得逃竄,你推我搡,亂作一團。
見有人行刀滋事,跑堂們紛紛拿出菜刀木棍圍了上來。
見情況不妙,言白幾步上前自後擎住竺軒雲的手腕,將他雙手反控在胸前,“他被我控制住了,你們都退下!”
跑堂們面面相覷,也不知是進是退。
竺軒雲就像受困的野獸般還在不停掙扎,見雙手不得動彈,他猛地低頭一口咬住了言白控住自己的手腕!
言白喫痛中下意識便卸了勁。
掙脫束縛的竺軒雲口中喊着不要過來,執刀的手還在不停揮舞,他被跑堂們拿着武器步步緊逼,團團圍住,已無後退之路。
而竺軒雲望着張牙舞爪的禽人將自己圍作一團,早已慌張失措。
忽指尖一痛,他低眼一瞧,自己的指尖竟有利爪破皮而出,一隻接着一隻,長出跟那些禽人一模一樣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