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多少人看着?
軍中許多熟知魏瓊性子的人都知道,這次,魏瓊對殿下,是真的絕望了。
此時的魏瓊,被打之後,被龍子越送回了營帳休息。
那夜,他們果然退入了狐岐山山澗中。
繼續再往裏走,就會徹底深入山系。
夜裏紮營之後,魏瓊趴在矮榻上,面如死灰。
龍子越正在給她上藥。
魏瓊心灰意冷,啞聲道:“可憐我的將士們,這次,都要因爲我的錯誤決定,賠上了性命。”
龍子越微愣,看着她道:“你覺得,忠於殿下,是你錯誤的決定?”
這問題,魏瓊不敢回答。
龍子越便笑道:“你看,你都不敢說,證明你心裏,還是有殿下的。之前在外頭如此辱罵,心裏也不好受吧?你還罵她愚蠢,昏庸無能!”
“我……”魏瓊現在其實是後悔的,再怎麼樣,她都不該辱罵殿下。
君是君臣是臣,君臣有別,她怎麼能對殿下不敬?
但那時候,也是因爲太焦急,無論如何勸服不了殿下,心裏實在是難受。
她這破脾氣,也是一時收斂不了。
“我……”魏瓊垂眸,無奈嘆息:“我動搖的軍心,實在是該死。”
龍子越卻看着營帳門口那道身影,笑道:“如現在讓你再來一次,你還會罵殿下嗎?”
“現在,自然是不會了,但當時,是真的……”
“若沒有那麼大的怨氣,那麼大的委屈,以及那麼大的心疼,你又怎麼可能將罵我的話,說得出口?”
一道明朗的聲音傳來,嚇得魏瓊猛地一驚,立即就要起來行禮:“殿下……”
“屁股都成這樣了,不用起來了。”
楚千漓走了過去,在矮榻邊坐下,拿出自己特製的藥膏,接替了龍子越的工作,給魏瓊上藥。
魏瓊頓時渾身僵硬了起來:“殿下,萬萬使不得!”
她早就說過,君是君臣是臣,身爲人臣,怎麼能讓殿下伺候自己?
殿下以後,可是他們的女皇陛下啊!
“別亂動了,再動,明日就不能給我好好去打仗了。”
“殿下……”魏瓊一驚,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不是要繼續深入狐岐山嗎?難道她也知道,狐岐山裏,必有一戰?
“你心裏,是不是還在罵我愚蠢?”
“末將……”
楚千漓卻不等她的答案,反倒看着龍子越:“你呢?怎麼就能這麼冷靜?”
“因爲今日見到的,不是我熟悉的阿漓,所以,我相信我見到的,必然是假的阿漓。”
“什麼?”龍子越這話,讓魏瓊完全摸不着頭腦,越想越驚!
“難道,今日下令打末將的,是別人假扮的殿下?”
假殿下混入他們的軍營,這還了得?
魏瓊又要起來了:“末將立即去將她……”
“我就在這裏,今日那個,也是我,你想將我如何?”楚千漓有點想笑。
魏瓊卻覺得,自己好像被他們愚弄了。
怎麼越來越聽不懂這兩個人的意思了?
畢竟,她並沒有和楚千漓一起並肩作戰過。
“但以我對殿下的瞭解,殿下絕對不是那麼愚蠢的人。”
“可今日……”
“若殿下不是那樣一意孤行,表現得完全不顧兄弟們的死活,魏大將軍你怎麼可能會氣到失控,辱罵殿下?”
“若不是你失控辱罵,軍營裏的眼線,又怎麼可能相信,我真的要撤入狐岐山?”楚千漓也道。
魏瓊頓時焦急了起來:“我們軍營裏,有龍天琉的奸細?”
“魏將軍,你是不是太久不打仗,安逸太久了?”
龍子越這話,還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
“哪個軍營沒有其他軍隊的探子?”
魏瓊立即閉上嘴,再不敢多說。
她是真的安逸太久了。
大概也是因爲,今日被氣得連理智都失去了。
可是有件事,她還是很擔心:“殿下,就算你讓龍天琉知道,你就是這麼愚蠢,可你也確確實實,進了狐岐山山系。”
“這片山頭,極好躲藏,先來的就會佔儘先機,我們後來一步,這裏頭,只怕早就埋伏了許多皇家軍。”
“殿下,我們這樣進去,是真的會被他們裏應外合,徹底……徹底消滅。”
楚千漓盯着她,好一會,才道:“只要信我,我一定有辦法。”
……那日,他們只是稍作停留,第二天一早,便又繼續往前走,繼續深入狐岐山深處。
兄弟們一個個臉色鐵青,越是往山脈深處走,越是心灰意冷。
但連魏將軍都被打了,平越郡主也完全聽殿下的,大家就算心裏有什麼想法,都只能咬着牙,忠心!
她們曦月殿下的女兒,是他們龍騰未來的女皇陛下!
將士們沒有別的辦法,除了臣服,除了忠於殿下,不做他想!
楚千漓領着大軍,終於在入夜之後,停了下來。
此時,已經徹底在狐岐山山系腹中,可擡眼望去,這一片山脈,遙遙無盡頭。
不過今夜,軍營裏的氣氛,卻又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半夜的時候,魏瓊和龍子越各帶了一隊人馬,深入山系。
到了遠離軍營駐紮地大概五里路的時候,雙方又匯合到一起。
“殿下。”
原來楚千漓,早就等候在此處!
和她在一起的,還有伏龍和伏寧。
他們先一步來了。
魏瓊趕緊過去,急道:“殿下,今夜帶來了,全是我軍營裏的精英,我這邊,有三千餘人。”
“我這裏也是三千多人。”龍子越也來了。
大軍彙集,雖然有五六千人,但因爲楚千漓事先說過,不能引起太大的動靜。
所以哪怕是五六千人,一路過來,也是靜悄悄的。
山澗裏頭風聲很大,倒是將腳步聲很好地掩蓋住了。
“好。”
一身夜行衣的楚千漓取出兩架無人機,其中一架,交到伏龍的手裏。
“你和子越帶領一隊,我和魏瓊一起,今夜,我們一路掃蕩過去,將埋伏在這座山系裏的伏兵,全部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