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外磨磨蹭蹭的待到了接近黃昏,穆雨淅這纔在玉清的反覆催促下回府。

    許是一直在等着消息,穆雨淅一踏入家門便有婢女前來行禮。

    “娘子回來了?夫人正在後院等着娘子呢,娘子你先去見見夫人吧。”

    穆雨淅試圖逃避:“我剛回來,這風塵僕僕的去見母親不像樣,還是先去梳洗一番再給母親請安吧。”

    婢女一伸手便攔住了想要溜走的穆雨淅。

    “娘子,夫人特意吩咐了,親母女之間沒有那麼多的講究,讓你不要耽誤,一回來就去見她。”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作爲穆雨淅的母親,穆夫人確實夠了解她,特意教給了婢女應對之法。完全不給穆雨淅逃避的機會。沒辦法,穆雨淅只能帶着玉清,垂頭喪氣的往後院而去。

    “你捨得回來了?”

    一踏入院門,便聽見穆夫人的冷笑聲。穆雨淅一個激靈,連忙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

    “母親還在家中等着我,我自然是要回來的。”說話間便親親熱熱的依偎了過去,同時輕輕搖晃這穆夫人的胳膊。

    一旁的玉清見狀,心中默默腹誹:“又是這一招,娘子這一招都用了十來年了,夫人這次這麼生氣,這招肯定沒用。”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玉清的預料。

    雖然穆夫人此次看起來確實十分不悅,但被穆雨淅這般親熱的挽着手臂撒嬌,還是輕易的破功了。臉上再也沒辦法維持住嚴肅的表情,輕輕的點了點穆雨淅的額頭。

    “你呀,就會這一招。”

    穆雨淅依舊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誰讓母親就喫這一套呢。”

    “就會賴皮。”穆夫人笑罵一句,這才主動問起:“說吧,這麼晚纔回來,你是不是又沒看上吏部尚書家的郎君。”

    見母親提到這個,穆雨淅收斂住臉上的笑容,認真的回答:“說道這個,我想先問問母親,是誰告知母親吏部尚書家的郎君是良配的?”

    “可是他又什麼不妥?”見女兒面色嚴肅,穆夫人也認真了起來。

    “可不是有什麼不妥,應該問問打探消息的人,那人到底有什麼妥當的地方。”

    被女兒這刻薄的評價嚇了一跳,穆夫人連忙追問:“到底發生什麼了,讓你對吏部尚書家的郎君如此不滿?”

    穆雨淅也不想再提起此人,便示意玉清將事情的經過給穆夫人完完整整的講一遍。

    “什麼!”

    聽完玉清的講述,穆夫人氣急,手掌狠狠的往桌上一拍。

    “這刁奴,枉我這般信任他,他竟然敢在我兒的婚姻大事上撒謊,差點誤了我兒一生。”說着便轉頭看向身邊的大丫鬟,殺氣騰騰的吩咐道:“玲瓏,你去一趟前院,讓二管家前來見我。”

    在一旁聽全了前因後果的玲瓏也十分憤慨。要知曉穆夫人可只有元娘這一個女兒,二管家竟然敢在元孃的婚事上敷衍了事,莫不是看不起夫人?向來都是君辱臣死,如今二管家竟然敢慢待夫人和元娘,之後豈不是更加看不起夫人院中的丫鬟僕從。不管從那一方面,玲瓏都不會和二管家站在一條線上。領了命令便利索的前去。

    見玲瓏已經前往外院傳喚二管家,穆夫人這才轉而安慰起穆雨淅:“我兒放心,此事我定會嚴肅處理,讓你父親給你一個交代。”

    二管家一進入院中,便見一個茶盞砸在他的腳下。他心中一個咯噔,便利索的跪下。

    “見過夫人。”

    穆夫人冷笑一聲:“不敢當二管家這一跪。”

    這話說的嚴重,穆夫人畢竟是主子,二管家不敢迴應,只能磕頭請罪。

    “夫人息怒,若小人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夫人責罰。”

    “你自己做了什麼,難道一點都想不起來嗎?”

    “夫人指的是什麼?小人不太明白。”

    見對方還是一副想要狡辯的樣子,穆夫人氣急。

    “刁奴,我問你,是誰指使你給我傳遞假消息,將蔣家那個不成器的郎君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你到底是何居心?”

    原本還一頭霧水的二管家聽見蔣家這兩個字,冷汗一下子便流了下來。也不敢承認自己的私心,連忙低頭請罪。

    “夫人饒命,小人只是負責打探消息。若消息有誤,也只是小人辦事不力,誤聽了他人所言,當真不是故意欺瞞夫人的。”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嗎?”聽見二管家的辯解,穆夫人更加生氣:“作爲府上的二管家,比起大管家,我更信任你。這纔將打聽蔣家郎君的任務交給了你,結果你呢?竟然將那麼一個心思狹隘之人硬生生誇獎成了一個翩翩君子,若我當真信了你所言,豈不是害了我的元娘一生?”

    “夫人息怒,小人真的只是被誤導了啊。是蔣家爲了掩蓋事實,故意收買了買賣消息的人,這才導致小人買回來假消息。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

    見二管家死活不肯承認,穆夫人正準備動刑,卻被穆雨淅攔了下來。

    “母親,不如讓我試一試吧。”

    “元娘”

    穆雨淅拍了拍穆夫人的手背:“母親放心,你是知道我的,他騙不了我。”

    想到自家女兒那敏銳到驚人的感知力,穆夫人這才點頭。

    作爲外院的管家,二管家並不清楚穆夫人和穆雨淅在打什麼機鋒。只是聽見審問的人從穆夫人這個做了十幾年當家主母的人換爲穆雨淅這個未出閣的丫頭,心中不免鬆了口氣。

    只是這口氣松的太早了,他腦海中剛剛轉過這個念頭,便聽見穆雨淅笑道:“怎麼樣,審問的人換成了我這個未出閣的小丫頭,二管家你是不是鬆了口氣?”

    二管家心中一驚,連忙收起心中的慶幸,收斂心神認真回答:“小人不敢。”

    也沒有在乎二管家說了什麼,穆雨淅直接開口:“二管家也是從小就在穆府長大的吧,有沒有想過爲什麼你只是二管家,而不是大管家?”

    二管家心中的念頭剛剛一閃而過,便聽見穆雨淅再次開口:“你是不是覺的很不服氣,大管家明明性情平庸,父親卻更加看中他。覺的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取而代之。”

    壓下心中的驚訝,二管家看向穆雨淅,只見她依舊是一副悠然的樣子;“你是不是在想,能想到這一點很正常,正在安慰自己不要驚慌。”

    聽見這話,二管家徹底壓抑不住自己的恐慌,開始懷疑穆雨淅是否會讀心。這個念頭才閃過,就聽見穆雨淅的聲音傳來:“現在你是不是猜到我會讀心?你覺的我會不會用讀心的能力來直接確認你背叛的緣由?”

    哪怕二管家再心裏拼命的告訴自己不要亂想,對方只是在詐他,二管家的心緒還是受到了一絲影響,流露出了一絲對大管家的憤慨。

    “因爲你對大管家不服氣,想要取而代之,因此纔想方設法的想要促成穆家和吏部尚書家的婚事。我再想想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穆雨淅偏頭看向二管家:“是因爲父親想要和吏部尚書家結盟對嗎?你以爲只要促成這樁婚事,便可在父親面前表功。”輕輕一笑,“至於我,雖然是主母之女。但一個不受寵的主母,還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總是要嫁出去的,得罪了便得罪了。是這樣嗎?”

    看着二管家眼中的驚恐,穆雨淅覺的無趣極了。懶得再看他,直接吩咐道:“把他押送到父親面前,將來龍去脈告知父親,讓他來處置二管家吧。”

    二管家這才反應過來穆雨淅說了什麼,拼命的掙扎了起來,試圖求饒。卻被一旁的婆子一把捂住了嘴,直接拖了下去。

    院子另一側,知曉了原因的穆夫人沉默了下來。穆雨淅見狀,連忙安慰她。

    “母親不必在意二管家的話,他心胸狹隘,自然也看不長遠。”

    “可若是你有個哥哥,哪怕是弟弟,別人也不敢算計你。”

    “現在別人也不敢算計我,我可是會讀心。”穆雨淅故作驕傲的說道。

    穆夫人連忙反駁:“可不敢瞎說,什麼讀心,不過是對別人情緒敏感一些,比別人聰慧一些,哪裏就會讀心了?”說着便語重心長的告誡穆雨淅:“在外面這話可千萬不要往外說。人心複雜,如果別人把你的玩笑話當真了,說不得就要來害你了。”

    “放心吧母親,我不是那麼沒有分寸的人。就算是別人知道了我也不怕,該害怕的是心懷惡意的人才是,我超兇的!”穆雨淅將手放在臉頰旁,比出爪子的樣子,把自己當成一隻小老虎嗷嗚一聲,故意搞怪試圖逗穆夫人開心。

    穆夫人果然被她逗笑:“你呀,就會討我歡心。”

    見穆夫人笑了,穆雨淅再次親親熱熱的靠過去:“我是母親的孩子嘛,這世上肯定是我最能討母親歡心。”

    摸了摸穆雨淅的腦袋,穆夫人慈愛的笑道:“你說的對,你是我的女兒,這世上只有你最討我歡心。母親一定會保護好你,絕對不讓別人有機會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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