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之中出現這麼大的一座荒宅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合理。但若是知曉此處爲秦大將軍從軍前住過的舊宅,便不難理解了。
畢竟此處是秦大將軍和其父決裂之前的舊宅,自從軍之後,便再也不曾回來過這個地方。而他作爲皇后生父,哪怕秦大將軍並不承認這宅子屬於他,將其放不管,其他人也不敢隨意侵佔。
穆雨淅隨着裴三郎在荒蕪的宅院中穿行。兩人經過一條人爲踩踏出來的小徑,來到一處明顯比其他房間乾淨一些的屋舍處。
“元娘,你避一避。此處我也有些日子沒來,恐有灰塵。”
裴三郎回首叮囑了穆雨淅一句,這才推開房門。十分熟悉的取下門後的掃帚將灰塵簡單清掃了下,這才轉身開口。
“元娘,可以進來了。”
穆雨淅本來打算和裴三郎一起清理的,誰知他動作竟那般快速,還沒等她開口便已經清理乾淨。聽見裴三郎的呼喚,穆雨淅提起裙角,小心的踏入房間之中。
此處的屋舍結構和其他地方並無不同,只是在屋子的中間,正放置着一個半人大小的煉丹爐。周圍的架子上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瓶子,完全是一副典型的道家煉丹房的模樣。
“……”
三郎他當真沒有出家的想法嗎?穆雨淅心中猶疑。
沒留意到穆雨淅那可疑的沉默,裴三郎興致勃勃的取出一個密封的盒子,將其打開陳列在穆雨淅眼前。
“元娘,你看看這個。”
穆雨淅疑惑的打開木盒,只見裏面放置着三根手指粗細的竹筒,每根竹筒下方還墜着一小段棉線。她好奇的拿起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只隱隱察覺竹筒中似乎塞了些顏色奇怪的粉末。嗅其味道,不甚好聞。
實在猜不出竹筒裏裝的是什麼,穆雨淅好奇的問道:“三郎,這是什麼?”
“你看看就知曉了。”裴三郎神祕一笑。
說着便接過穆雨淅手中的竹筒,走到門外:“元娘你站遠一點,此物燃放時會有火光浮現,小心受傷。”
見穆雨淅聽話的後退,一直退到門檻旁邊,裴三郎這才取出火摺子點燃竹筒下的棉線。棉線被裴三郎用燈油浸泡過,此刻被他點燃,很快的就燃燒了起來。
趁着棉線還在燃燒,裴三郎連忙退到穆雨淅的身旁。纔在穆雨淅身旁站定,便見之前的竹筒猛的往前躥了一段,伴隨着“崩”的一聲巨響,竹筒炸裂開來,綻放出一陣炫目的白光。
沒料到竹筒會突然炸裂開來,穆雨淅被這聲巨響一驚,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只是她身後便是門檻,此刻一退,正好撞了門檻上。整個人身形不穩,驚呼一聲就要摔倒在地上。
驚險之時,旁邊的裴三郎及時轉身攬住了穆雨淅的腰肢,避免她摔倒在地。
重新站穩之後,穆雨淅臉頰通紅的低下頭,恰巧看見一隻竹筒滾落在她的腳邊。原來剛剛那聲“啪嗒”的聲音,是竹筒從她手中落下的傳來的。
正當她胡思亂想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拾起了竹筒。片刻後,裴三郎那好聽的聲音傳來。
“抱歉,我……”
“沒什麼!”穆雨淅打斷裴三郎的話語,吐出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臉頰熱的發燙。她不敢擡頭,只是低聲開口:“那竹筒裏裝的是什麼?怎麼會突然炸裂開來?”試圖用其他話題來轉移尷尬。
若她此刻看向裴三郎,自然也能發現對方和她一樣臉色紅的像在滴血一樣。
“這是我用硝石、硫磺還有馬兜鈴一起煉製出來的一種粉末。無意中發現此物點燃後會產生顏色不同的光芒。”裴三郎輕聲解釋:“元娘你不是喜歡孔明燈嗎?如今聖上下令,京城之中不允許投放孔明燈,照夜清也只在長夏能尋到,因此我總想着有什麼東西能替代孔明燈。”
沒聽見穆雨淅的迴應,裴三郎繼續開口:“我平日裏研究煉丹爐習慣了異響,忘記告知你竹筒炸裂時會產生巨響,這才嚇到了你。是我思慮不周。”
穆雨淅下意識搖了搖頭,又擔心自己的動作不明顯,連忙擡首迴應:“無妨。你也是一番好意。”
說完才反應過來裴三郎研究“竹筒”的用意。穆雨淅只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又一次升高,半晌後纔開口:“你是特意爲了我才做出此物的嗎?”
裴三郎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之前無意中發現這種粉末燃燒後會產生光芒,這才做出了“竹筒”,並不是特意研究的。”說完還耿直的加上一句:“這“竹筒”也是才做出來不久,並未完全成功。它點燃後的光芒顏色也不夠絢麗,還需要繼續改善。”
忽略掉裴三郎否認的部分,穆雨淅眉眼彎彎的望向他:“三郎,謝謝你,我很喜歡。”
被心上人用這般喜悅感激的眼神看着,裴三郎只覺得耳根發燙,心頭一熱便脫口而出:“這還只是一個未完成的物品。既然元娘你喜歡,我一定製作出更加絢麗的“竹筒”,讓你隨時都可以看見燦爛的星河!”
穆雨淅點點頭,眼中彷彿又繁星閃過。
“我相信三郎,你這麼聰明沒什麼能難的到你。”說着便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只是三郎你確定要將它喚作“竹筒”嗎?要不要給它取一個好聽的名字。”
裴三郎被穆雨淅的讚揚捧的暈乎乎的,不假思索的回答。
“元娘你來取名吧。”
穆雨淅沉吟了片刻,回想起知曉“竹筒”被製作出來的原因時心花怒放的感覺。
“就叫它“煙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