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到嘴邊的腰果沒了。
“對不起，對不起。”陳祕書進來後又開始彎腰道歉：“我沒有攔住。”
打工人，屬實卑微。
沈雲舒身上的咖啡漬還沒有清理乾淨，她也不管不顧，直接衝到容琛面前。
曲汐在內心數到三下。
沈雲舒直接哭了出來。
她的哭泣不是嚎啕大哭，是泫然欲泣梨花帶雨，眼淚在眼眶中打着轉，咬着脣忍着不讓它下來。
曲汐：學到了學到了。
她往嘴裏扔了個腰果，神情淡定。
容琛擡臉，表情疑惑：“沈董已經走了！”
沈雲舒吸了吸鼻子看着他，又看了看曲汐，用手指着她說：“阿琛哥哥，這女人故意潑了我一身咖啡。”
頭上身上的咖啡漬都沒有清理掉，沈雲舒一臉狼狽。
容琛轉過臉看了眼曲汐。
“怎麼回事？”
沈雲舒心中一喜，連帶着表情都沒有收住，急忙說：“陳祕書端來的咖啡太燙了，我不小心潑在了她的文件上，這女人就直接將咖啡倒在了我的頭上。”她哭着說：“我根本不是故意的。”
容琛皺眉：“所以？”
沈雲舒指着曲汐說：“我要這女人給我道歉，另外，還得賠償我衣服的錢。”
說完她腦門一痛，曲汐直接砸了一粒夏威夷果仁在她腦門上，說：“你在做夢！”
“你不是故意的？”曲汐嘲諷道：“那我建議你去醫院查查是不是有帕金森，或者是小腦天生不發達，咖啡端着都能灑，陳祕書的手被你燙出了水泡都沒說話，你還敢來惡人先告狀？”
這事兒曲汐本來覺得沈雲舒道歉賠償就算完了。
自己也出氣了，犯不着和她繼續糾纏，畢竟這女人看着也不太聰明，估計過不了多久要倒大黴。
萬萬沒想到。
她還敢衝進來告狀。
“要我道歉？”曲汐抿了抿脣：“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她反問：“你給陳祕書道歉了嗎？”
沈雲舒眼淚落出來，轉過身拉着陳祕書的袖子哽咽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陳祕書扯開了自己的袖子。
她不傻。
知道現在該站在誰這邊。
“你看你看，人家不接受。”曲汐拍手：“這樣，咱們公平點，陳祕書的燙傷程度在醫學層面屬於中度，你現在拿杯熱咖啡往自己手上潑，達到中度燙傷，你倆先扯平，再來談後面的事情。”
沈雲舒：“……”
她用眼神拼命示意陳祕書。
陳祕書面無表情。
沈雲舒怒了，對着陳祕書發火道：“是你自己非要衝過來伸手去擋，本來根本碰不到你。”她轉向容琛哭泣道：“阿琛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可以看監控，是她自己主動伸手。”
陳祕書這才擡頭，深呼吸：“如果我不擋，那杯咖啡就會潑到夫人身上。”
沈雲舒眼睛睜大，沒聽明白。
夫人？
什麼夫人？
容琛轉過臉，眉目瞬間沉如墨，他問曲汐：“你被燙了到嗎？”
“我沒有，但是我的企劃書被燙到了。”曲汐挑眉：“那可是價值幾十億哦，我還特意做了批註。”
容琛已經弄清楚了事情大概，他眉頭一皺，問沈雲舒道：“你未經允許衝進來，是想讓我太太道歉，還要讓她賠償？”
我太太？
沈雲舒的瞳孔再次放大。
他什麼時候結婚的。
“是這樣嗎？”
容琛又問了一遍。
“我……”
沈雲舒一瞬間喪失掉了所有說話的勇氣。
容琛拿出手機，淡淡道：“這件事，有必要也讓沈董知道，不然會委屈你。”
沈洲剛拉下臉來求着容琛幫忙。
結果，自己女兒這麼一鬧，恐怕已經商談好的條件又要生了變故。
果不其然，沈洲在樓下停車場，接到電話匆匆趕上來。
容琛簡單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沈洲就已經迫不及待道歉：“是我教女無方，給您添麻煩了。”
滑跪速度不僅自己女兒震驚到了，曲汐也震驚。
沈雲舒嗚咽着想說話，她爸已經直接說：“給我閉嘴！”然後拉着沈雲舒給陳祕書道歉，說會承擔醫藥費。
沈洲還想給曲汐道歉，結果她率先開口：“沈小姐想讓我給她道歉呢！”
“沒有，沒有的事，她不懂事，我回去會好好教她。”
“那順便帶她去醫院查個ct，看看腦仁是否出現萎縮，不然很難解釋一個成年人，能幹出這麼腦殘的事兒。”
沈洲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也不知道怎麼接話，尷尬到變形。
沈雲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着曲汐的臉滿是憤恨。
只有容琛垂眸，脣角微扯。
“都出去吧，我還有正事要談。”
容琛下了逐客令。
辦公室很快安靜了下來。
容琛看了她一眼說：“下次有事和我說，不要自己動手。”
他不會親自動手。
因爲一定會有人幫他動手。
沈洲現在內心肯定忐忑不安，回去估計要好好教訓自己女兒了。
“我有分寸的。”曲汐一本正經：“人類皮膚感知溫度爲20c—47c。50c以上時會被燙傷，形成水泡。所以我潑她的咖啡是45c，會讓她感到燙和疼痛，但是醫學鑑定上不算傷害。”
容琛：“……”
曲汐看了眼時間，被沈雲舒這麼一鬧，都快五點了，她急忙說：“你快看我的企劃書，你不是晚上還有飯局麼？”
說到這她又酸溜溜地說：“我晚上自己回去，一個人喫泡麪好了。”
容琛輕笑：“要和我一起去麼？”
哎喲，竟然上道了。
“可以麼？”
容琛點頭。
“我就穿成這樣哎。”曲汐指了指自己t恤和休閒褲說：“今天圖方便穿的。”
“不是私人宴會，是個關係很好的哥們。”容琛說：“話說起來，你還沒見過他。”
容琛身邊的朋友，她以前都是不接觸的。
但是現在，她想了解他的一切。
——
容琛的這個朋友是薄知行。
量子力學方面最年輕的教授。
在京都大學任教，主要研究相對論中的時間與空間的關係。
他與容琛幼年相識，彼此關係密切，算得上是能說話的好朋友。
知道他已婚，也知道婚姻似乎不那麼順利。
但是作爲朋友，也需要分寸和距離。
所以他不插手容琛的私事。
薄知行坐在四季酒店的頂層，遠遠便看到容琛過來了，推輪椅的是個女孩，剛剛他給容琛打電話，問要不要去接他，他說不用。
原來是有人了。
薄知行站起身來。
容琛側首說了句話。
他身後的女孩擡起臉朝這邊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