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意逐漸漫上脖頸和耳後根。
容琛倉皇且狼狽地轉過臉去。
曲汐在容琛視線落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她整個人都僵住，大腦放空如同一臺生鏽的機器“咔噠咔噠”了幾聲又停在了那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剝離的意識才又重新回來。
伸出僵硬的手指，曲汐扯過薄被給自己蓋上，然後像是機器人那般一頓一頓地躺了下去。
她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上面彷彿出現了幾個大字——
他看了我的胸！
容琛回過神來，耳尖還泛着些許紅意，他開口，嗓音都沙啞低沉了好幾度：“早點休息。”
說完他自己推着輪椅轉身離開了。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
曲汐坐起身子來，摸了摸下巴。
剛纔，他應該是看到了吧！
不過他臉倒是轉得挺快的。
是沒看到麼？
曲汐低下頭，自己看了眼。
其實，還挺有料的。
——
書房裏。
電腦開着，屏幕閃着幽藍的光。
剛點開的長達幾十頁的項目方案還停留在第一頁。
一點都沒翻動。
容琛就盯着電腦屏幕，腦海裏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世上所有的溫柔和呵護，你都值得！”
“……我不會允許你受到任何傷害！”
“我就是要護着你，這次替你擋湯，下次擋槍都行。”
這些話像是海浪在他的腦海中翻涌。
聲聲不息。
腦海中驀地場景一轉。
旖旎的像是油畫中少女的畫面切換到了他眼前。
收都收不住。
容琛的手無意識捏緊。
他後仰，靠在了椅子上。
閉起了眼睛，用手摁着眉心。
很快，他又坐直了身體，拿起擱在一旁的手機。
薄脣抿緊，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黑色機身，手背上青筋凸起，可見用了力。
隱在書房黯淡光線的輪廓冷厲，甚至於眉宇中都有戾氣流轉。
舌尖抵在後槽牙上，他呼了口氣，撥出了電話。
接通後，他問：“陳洛在哪？”
對方回：“他現在還在看守所，下個月會對他提起公訴。”
“下個月？”
僅僅是一個反問，對方語氣都有些發顫：“下週，下週就會開始起訴審判，取……取證已經結束了。”
容琛微微眯起了眸子下了命令：“儘快。”
“好……好的。”
“還有。”容琛不緊不慢道：“別讓他好過！”
“是，我們一直按照您的吩咐來。”
此刻已經是深夜十二點。
黃局接到容琛的電話有些不安，陳洛的事他最開始沒有過問，只是說該怎麼判怎麼判。
沒想到，到了中途。
這位竟然插手起來。
看樣子，陳洛這小子的人生到此刻完了。
容琛掛了電話。
依舊不能紓解心中的鬱結。
窗外月明星稀。
他的情緒卻在這個夏末的夜晚生出諸多的變化來。
——
陳洛半夜被人拖起來，罩上麻布袋帶到一間空曠的屋子裏。
捱了頓毒打。
他知道自己這次在劫難逃。
但是一切還是按照流程走的。
今晚是他第一次挨這麼重的打。
他幾乎奄奄一息。
抱着頭，在一片血腥味中他聽到打他的那幾個人說：“你小子，命不好，四少半夜打電話給黃局，讓我們好好教訓你。真他媽晦氣，覺都沒睡好。”
他幾乎要吐出血來。
陳洛嗚咽着，斷斷續續地說：“我……我要見……見曲汐。”
那幫人朝他臉上踹了一腳：“嘰裏咕嚕說什麼呢，還想見人？我看你就要去見閻王了。”
陳洛痛得蜷縮起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事情好像就徹底變了。
曲汐見死不救。
連於薇都見不到她。
聽於薇說曲汐把她拉黑了不准她再進自己的家。
上次去求她，直接被趕了出去。
到底哪裏變了。
陳洛不明白。
他的計劃全部落空。
現在聽這意思。
恐怕進了監獄命都會沒。
——
曲汐一早上被手機“叮咚”聲吵醒。
是她設置的郵件特別提示音。
一看，果然沃克醫生那邊回她消息了。
她激動地從牀上坐起來。
全英文大早上看得頭疼。
逐字逐句看下來，發郵件這人不是沃克醫生而是他唯一的學生。
署名周洛然。
二十六歲。
華國人。
全球頂尖神經科醫生。
算是個天才少年。
他將於下個月回國，對曲汐提出的方案十分感興趣，期待能見上一面，進行學術探討，促進神經學科的發展。
曲汐一邊看郵件內容。
順手上了外網搜了下週洛然的履歷。
這——
可以說是另一個翻版的她。
天才少年，二十二歲博士畢業。
主攻的學科方向都是一致的。
生日竟然也是同一天。
要不是性別寫着男。
曲汐都差點以爲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她摸了摸下巴，這也太巧了。
曲汐瀏覽完英文信息，從裏面捕捉到重點。
全球神經醫科頂尖專家周洛然將會於下個月回國。
他對自己提出的方案感興趣。
更重要的是，他師承沃克，那麼必然對容琛是有過了解的。
曲汐激動地從牀上站起來。
她之前一直苦於一個人無法完成如此複雜且難度極高的手術。
現在，幫手要來了麼？
——
容琛一夜未曾入眠。
書房的燈也亮了一宿。
第二天六點半，他準時出現在餐廳，給自己灌了整整一杯黑咖啡。
繼而面色平靜地去了公司。
上午他有個會議。
期間他頻繁走神，盯着會議屏幕，腦海中場景切換迅速，最後卻都是曲汐的臉。
容琛強撐着開完了會。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他拿出手機看了眼。
今天有些奇怪。
曲汐沒給她發消息。
以往每天她都會早安，還會分享些有趣的圖片給他。
容琛的迴應比較簡短。
通常是她發十句話，他會回一句。
但是他回得很認真，尤其面對她一些問題。
至於那些奇奇怪怪他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就用表情包代替了。
不知不覺中，他竟然養成習慣，每天等着她的早安。
可惜今天沒有。
容琛抿脣，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敲了會，又全部刪除，放下手機。
過了會兒，他重新拿起手機，點開搜索，輸入了幾個關鍵詞。
【女生】【聊天】【開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