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懂得點到爲止。
容綺雯皺眉罵道：“吳媽你老糊塗了，醫生都說了不能給爸喫這些，你還給他準備，我看你還是遲早回家帶孫子吧，不然我們不在家爸讓你這麼照顧着，誰還放得下心？”
吳媽自問多年對容綺雯盡心盡力服侍，沒想到她率先發難。
她委屈道：“老先生前幾天早上也吃了木薯地瓜粥，都沒事，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
容綺雯怒不可遏：“還狡辯，你已經不止一次犯這樣的錯誤，醫生都說了不能喫不能喫，你怎麼還要一次次挑戰醫生的話？你現在就收拾行李回去別來了，以後廚房的活都交給阿秀她們！”
吳媽在這個家待了二三十年，就沒受過這種氣。
她抹了一把眼淚說：“老先生，我在這個家好歹也待了近三十年，您……您不能就這麼讓我走啊！”
容正廷眉頭緊皺頗有些煩躁。
這件事情，容綺雯把話說絕了。
堵上了所有的退路。
他要是對吳媽處罰輕了，在這個家裏面就徹底失去威信，以後誰還忌憚他？
但是吳媽是不能走的。
她在這個家工作三十年，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老頭的脾氣和喜好。
曲汐覷着容正廷，從他臉上看出了遲疑。
他在想怎麼處理。
曲汐大腦轉了一圈，上前接過老爺子手中的杯子，又替他拍了拍心口的位置，抿脣柔聲道：“爺爺，吳媽年紀是大了些，但是也在這個家工作了這麼多年，沒人比她更瞭解您的喜好，讓她走過了些，您看這樣如何？”
說到這裏她特意頓了下。
容正廷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示意道：“你說！”
曲汐繼續說：“吳媽她這個月全部績效獎金以及百分之三十的工資扣除，聽小姑的，以後廚房的細活兒都交給阿秀她們，吳媽負責統籌安排就行。”
此話可謂是高情商的典範。
既順了容正廷的意，也沒有駁了容綺雯的面子。
畢竟容綺雯現在向他們投誠了。
曲汐：這就是格局！！！
果然聽完曲汐的話，容正廷臉色緩和了不少，他順着曲汐給的臺階下：“行，就按你說的來。”
隨即他又伸手指了指吳媽說：“別再有下次。”
曲汐乖巧地說：“爺爺您還沒喫早餐呢，泡點燕麥片怎麼樣？”
容正廷瞧着她伶俐的模樣，又想着這丫頭心思活絡猜中自己的心思，慈祥點頭：“好。”
曲汐擡眼：“吳媽，泡點燕麥片，再準備兩粒魚油讓爺爺隨餐服用，我和你一起去廚房。”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再乖巧，莫名帶出了凜然的氣勢。
吳媽戰戰兢兢點頭。
經過容琛的時候，兩人目光對視上。
曲汐朝他眨眼，給了個wink！
這丫頭，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
吳媽進了廚房開始煮燕麥。
曲汐指使她：“去打一杯無糖豆漿。”
吳媽心情複雜，轉過臉來看到曲汐凜冽的目光，心顫了顫，低下來頭去打豆漿了。
“嗯！”曲汐應了一聲，雙手環胸走到吳媽面前居高臨下看着她。
其實這張臉是偏無辜與溫婉的。
眉眼彎彎的時候只覺得她可愛柔和。
但是偏偏那雙眼睛看着你的時候帶着與年齡不符合的氣勢。
“吳媽！”曲汐朝她開口：“知道今天我爲什麼幫你說話嗎？”
吳媽愣住了，她的受教育水平以及邏輯分析能力不足以支撐她去思考這麼複雜的事情。
但是她知道，曲汐絕對不是出於好心。
“小姑準備把你趕走的，被我攔下來了。”曲汐語調平靜：“你也看到了，爺爺很聽我的話，只是扣了你的獎金把你留了下來。”
她湊近了，壓低了聲音說：“我做這些只是想讓你認清一件事，這個家，誰說話能算數。”
這個家說話算數的當然是容正廷。
她狐假虎威罷了。
但是騙騙吳媽這個沒腦子的足夠了。
反正這幾次爺爺也對她言聽計從。
此刻，曲汐覺得自己像個心機女反派。
索性，她又反派做到底，將手擱在吳媽的肩膀上往下壓。
這種姿勢最能擊潰人的心理防線，讓她不自覺得比你矮一截。
“你還有你手底下的人以後再敢區別對待，輕視甚至無視四少爺……”曲汐盯着吳媽的眼睛，一字一句，聲音染了幾分冷厲：“我就有辦法讓你們立刻滾蛋，聽明白了嗎？”
吳媽嘴脣哆嗦着，手都在抖。
她很生氣，甚至也有種屈辱感。
見她不說話，曲汐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挑眉：“嗯？”
“明白了。”
吳媽終究還是屈服在她的強勢下。
曲汐這才鬆手，走過去拿起剛剛沒端走的燕窩，打開蓋子，當着吳媽的面舀了一口放進嘴裏，點頭：“口感還不錯！”
吳媽差點沒被氣暈過去。
曲汐端着燕窩出來的時候，客廳裏面就只剩下了容琛和容綺雯兩人。
老爺子應該是上樓休息了。
容綺雯不知道在說什麼，容琛的表情一直是冷淡。
曲汐走過去無視她坐下來，舀了一勺燕窩塞進嘴裏說：“這個好喫。”
容綺雯瞄了眼說：“這可是燕角，燕窩最營養的部分！”
果然容志文那個狗東西喫的都比人好。
曲汐舀了一勺遞到容琛脣邊說：“那你也嚐嚐！”
她咬着脣低低地說：“這個可比我們剛喫的好多了。”
容琛低頭張嘴，曲汐將勺子塞進他的嘴裏。
以前曲汐不知道爲什麼會有人喜歡搶別人東西。
現在她知道了，這麼做可太開心了。
她又舀了一勺擱進自己的嘴裏，再舀一勺準備餵給容琛的時候，容綺雯嫌棄道：“行了，大早上膩膩歪歪，燕窩都要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喫，噁心死人的。”
說完她看不慣，瞥了一眼，極爲不屑地走了。
曲汐的手頓了下，低着頭沉默。
容琛挑眉：“怎麼不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