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然鮮少提到自己的事情,如今主動提出來很大程度也是對着面前的人說的,他不知道權凝月有什麼目的,乾脆以退爲進,直接坦白。

    她一直阻止自己來北歐。

    卻從來不肯說原因。

    “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周洛然鄭重強調:“但如果你是來阻止我的。”他的聲音很堅定:“你不會成功!”

    權凝月擡起眼眸望着他,眼眸中波瀾開啓。

    向來她的眼眸都像是一灘枯井,沉寂萬年,她習慣於控制表情,一顰一笑都在既定的範圍裏,可即便是笑,眼神都沒有太多波動,終於活在面具裏。

    她扯了扯脣角:“謝謝!”

    權凝月是爲了剛纔的事情向他致謝。

    周洛然表情依舊是很冷淡:“不必!”

    他轉身,又被權凝月叫住,她說:“bio的人不可靠。”

    周洛然原本離開的腳步停住,他重新回過頭來,黑色風衣的衣角快速在空中劃出一道風來。

    然而對方並沒有再說什麼,在他回頭那一剎那就已經轉身離開。

    權凝月從街角回到自己公寓,從浴室出來擦乾淨自己頭髮就聽到電話震動個不停,她聽力很靈敏,這些聲音讓她眉頭頓時狠狠蹙了起來。

    電話剛一接通。

    權姒尖利的聲音就從那邊傳了出來。

    “你去了這麼多天爲什麼一點進展都沒有,我讓你接近周洛然,你去了嗎?”

    “他已經和bio的人見過面,後續情況,bio的人沒有和我同步。”

    “bio要他這個人。”權姒直截了當:“他是曲青禾的孩子,對我們的研究很有幫助。”

    權凝月沉默。

    她沒有太多的表示。

    “等這件事結束之後,你想去哪裏都行?”

    “真的嗎?”權凝月幾乎不可置信。

    “只要你聽話。”權姒說:“藥都在喫對吧!”

    “嗯!”

    “那就繼續喫。”權姒說:“下週記得去做基因檢測,已經和frigg很接近了。”

    frigg對於權凝月來說並不陌生。

    從她記憶起,她就知道這段基因意味着是天才。

    世界幾十億的人口中可能攜帶者寥寥,甚至於一輩子屬於隱性基因無法表達,而真正能表達的人,可謂是不出世的天才。

    她的母親無比懊惱,爲什麼她沒有frigg基因攜帶。

    這些年她的基因損傷很大,要靠藥物維持生計,如果斷藥,她可能活不下去。

    權姒對她的態度十幾年如一日刻薄而又嫌棄。

    女兒並不能幫她鞏固地位,更何況她的出生還讓她生育力永久受損。

    母親與女兒的關係並不像是書中描繪的那樣總是美好溫情,一個自私狹隘且思想不成熟的母親,對於女兒來說更是一種毀滅性的存在。

    權凝月重新走進浴室,打開花灑的冷水朝頭上衝刷下去。

    十分鐘後,她再次出來,打開電腦,輸入祕密指令之後,跳出一個開源頁面,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備份的文件,記載着這麼多年權姒的各項金錢交易和往來。

    她微微抿了抿脣,點開來看了眼,重新關上。

    ——

    圖書館週末不開門。

    周洛然因爲沒有辦法拿到自己想要的文件,他只好趁着週末在家閱讀文獻檔案,順便給曲汐發送資料過去。

    週六的時候,曲汐沒有去加班,最近新藥進展順利,她沒有以前忙,過上了朝九晚五的幸福日子,正好何清今天出院,她就過來接人。

    何清住了一陣子院,今天氣色好了很多,她沒化妝,素顏狀態也很能打,薑黃色的衛衣襯得她年輕很多,她打扮的也頗爲隨性。

    兩人在生鮮店買了食材回去,曲汐同她說了陸阿嬤的事情。

    曲汐走之後,權佑又派人來送喫的和用的。

    何清笑着說了聲謝謝,表示今天要做好喫的好好犒勞她一頓。

    “我終於是發現了,就算是天才,她也有短板的一面。”曲汐推開門,將食材放到桌上大言不慚地說:“就比如我,實在是和廚房無緣。”

    曲汐不死心的問:“你說,還有沒有人,明明已經很努力學習做菜了,但依舊做不好?”

    “有啊!”何清將頭髮綁起來,開始處理食材。

    “誰?”曲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說出來讓我樂呵下。”

    何清頓了頓。

    她聽到這個問題自然而然就將話茬接了下去,卻沒想到曲汐還真的好奇起來。

    曲汐是個小機靈鬼,看到何清的模樣猜測她不想說了,很快就將話題轉移了開:“這個要加鹽醃製是吧,加多少合適。”她手拎着鹽袋在那裏顫抖,生怕自己加多了。

    何清笑了笑說:“一勺就夠了。”

    這孩子,又機敏又會察言觀色。

    其實也挺令人心疼的。

    何清指導她加了一勺鹽之後說:“還能有誰,權佑啊,最能炸廚房了。”

    她主動提到這個名字,神情倒也稀鬆平常,二十年的風雨就這樣過去,大約是現在的日子太過於靜好,以至於提及的時候沒有怨氣也沒有恨意,更多的也就是個舊日的熟人,甚至於老朋友都算不少。

    曲汐手抖了下,鹽加多了,她偷偷用勺子又颳了點出來,希望清姐沒看到。

    “哈哈哈哈!”曲汐配合笑起來:“閣下還有這種光輝往事?”

    “三天兩頭闖禍。”何清說:“打籃球能把手打骨折,騎摩托能把腿摔傷,確實一事無成哦!”

    他手骨折嫌棄醫院的飯不好喫,她就第一次嘗試自己做飯。

    他腿摔傷了躺病牀上起不來,她就去抄好筆記去輔導他功課。

    那時候她尚且懵懂,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歡,只是知道這個人不壞,她不討厭。可她又自卑又自尊,感情對於那時候保守且青澀的她來說更多的是負擔。

    尤其是這種來自公子哥的追求。

    浪漫熱烈,最後徒留一地灰燼。

    尤其當和他唯一血脈聯繫失去之後。

    兩人再無回頭路可以走。

    曲汐眨巴着眼睛望她,似乎很好奇。

    何清淡笑:“你想聽故事了是不是?”

    心思被戳穿,曲汐也挺不好意思,不過現在倆人關係已經不同於以前的生疏,曲汐還煞有介事地說:“有什麼感情問題的話,可以說出來,我幫你分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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