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有三天沒洗頭，下巴上長得胡茬也沒來得及去清理，一向愛乾淨甚至還有點潔癖的他被折磨了好幾天，也無濟於事。
前方是充滿着的迷霧的暗巷，以至於他找不到可以前進的道路。
周洛然揉了揉發暈的腦袋，看了眼時間，打開手機按照慣例給權凝月發消息詢問她的情況。
一般來說，她每個清晨都會給他發消息，訴說自己的情況，她看起來話不多，但是面對着周洛然的時候倒是很有話，不過今天出乎意料，沒有她的消息。
或者說不只是今天。
甚至於已經連續三天沒有收到她的消息，周洛然這幾天一直將自己沉浸在文獻中沒有注意，回想起來發現不太對勁。
他回撥了電話，沒有人接聽，只好給曲汐打電話。
曲汐放下手中的數據，看到是周洛然的電話，接起來聽到他在詢問權凝月的消息。
“我們見面是在三天前。”曲汐回憶了下說：“我送她回家，那之後沒有再聯繫。”
“我聯繫不上她。”周洛然沉默：“她的藥應該也要喫完了，這幾天也沒有和我說身體情況。”
“你先彆着急，我幫你聯繫下。”
“好！”
“我給你發的文件，你看了嗎？”
“看了一半。”周洛然說：“最近有點忙。”他清了清沙啞的嗓子：“怎麼了”
曲汐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說：“有點複雜，你先看看文件。”
這邊掛斷電話，曲汐抿了一口冰咖啡，尋思着周洛然的話，她試圖聯繫權凝月，但是無果，聯想到那天的場景內心頗有些惴惴不安。
不過很快，電話回撥了過來。
給她打電話的並不是權凝月本人，聽語氣應該是照顧她的傭人。
“小姐她身體不太好，不方便接電話。”
對方說。
曲汐眉頭皺了起來：“那她還有藥麼？”
傭人支支吾吾也說不清楚。
“她現在人在哪裏？”
“小姐她現在身體不適，不能被打擾。”她似乎有難言之隱，不方便多說話，但是又隱隱透露出權凝月處境堪憂。
曲汐沒再多問。
只是掛了電話之後，有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窗外瞬間變黑。
盛夏的日子裏，天空突然烏雲密閉，是暴風雨要席捲而來了。
——
臨水鎮在短暫的熱鬧之後又恢復了平靜。
那位被人遺忘的的老太太說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話語之後似乎再也沒有人記得。
鎮長一再和權銘解釋老太太是上了年紀，記憶力不好出了差錯纔會胡言亂語，讓他白跑一趟是真的抱歉。
權銘冷着一張臉，不着痕跡的撣了下身上的痕跡，他有潔癖，被人碰一下都覺得難受。
“胡言亂語？”他冷冷道，似乎是在笑：“倒也不至於！”
回到車上的時候，權銘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打開一個紙袋，那是她女兒的遺物，是什麼老太太也看不懂，她腿腳不便，這麼多年也沒離開鎮上去城裏看過自己女兒，也壓根不知道她的具體消息。
紙袋裏面是一份DNA檢測報告。
還有臍帶血。
當時正是憑藉着這份檢測報告，曲汐才得以回到曲家，不然憑着曲國鋒和宋美雲的心眼，百分百不會相信。
年代久遠，臍帶血已經乾涸掉。
此外，還有一枚斷裂的玉佩。
權銘小心翼翼拿起來一看。
上面的花紋異常熟悉。
因爲玉佩斷裂只有四分之一的原因，所以並不能完整得知這紋路具體面貌。
但似乎有月亮的痕跡。
有月亮，那必然另一半是日的紋路。
權銘閉上眼睛。
這玉佩的熟悉感讓他整個人都坐直了起來。
京都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族徽傳承。
容家的族徽是銀杏，因而不管是集團的標誌還是什麼都帶着銀杏。
而權家。
權銘死死捏着自己的手。
復又攤開。
他的表情幾乎不受控制。
或許Frigg沒有消失。
那個孩子也還活着。
只是以另外一種身份，陰差陽錯的過完了人生的前二十年。
曲國鋒被欺騙了，被人李代桃僵掉了包。
當初實驗室的灰燼裏只是測出了基因，但是卻沒有任何骨質，只是曲青禾清醒之後隨即失憶，精神上出現巨大創傷，可是明明實驗室起火的時候，她是第一個跑進去的。
沒有人敢問她當初發生了什麼事。
所有人默認那個孩子已經不存在了。
權銘頭一次難以掩飾自己的表情。
當年，因爲權姒的失誤和嫉妒導致Frigg遺失，所有的計劃被迫中斷，他替權姒隱瞞，付出的代價就是被作爲棋子無情的拋棄，再也得不到任何的信任和支持，他的理想抱負才華天賦因而全部擱淺。
明明一開始，創世計劃是他最開始提出來的。
他要效仿創世之神，用基因改變這個世界。
權銘笑了起來。
那笑容怎麼都遮掩不住。
前面開車的司機只覺得後背一陣寒涼。
“Frigg沒有丟失，我已經找到了。”
“確定？”
“您放心，千真萬確！”
“現在在哪裏？”
權銘沉默，過了會才說：“目前我控制着她的行蹤。”
“將她帶到北歐來！”
——
外面雨很大，實驗極其不順利。
儀器突然壞掉，修補儀器花費了她不少時間，現在還得重新開始。
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因爲還在跑PCR，曲汐必須得留在實驗室裏等着。
小助理曲汐讓她先回去，留了個實習生小唐在這邊照顧。
容琛在A區，他也還沒走，等着她一起回去，不過等來的消息是這邊可能要通宵。
曲汐灌了一杯咖啡，來了點精神，小唐過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喫夜宵？
園區外的巷子有家麻辣燙味道還不錯，現在雨差不多停了，曲汐想着去就去吧，就當喫點水煮蔬菜就行。
一路上小唐和她倒是聊了不少八卦。
最近比較火的就是女明星容櫻和某位電競選手Fix鬧出緋聞，倆人深夜排位被粉絲扒了出來，Fix是天才AD，春季賽的冠軍，夏季賽以來成績也不錯，有望作爲頭號種子衝擊今年的世界賽事，因爲長得帥操作好，女粉也很多。但是最近幾場比賽表現不佳，被黑粉扒出來和妹妹雙排，一下子就把他罵成了狗。
更關鍵的是，Fix大約在叛逆期，輸了比賽被各種噴的時候，還在微博說了句：“你們就不允許我是真的菜嗎？”
好了，這下算是點燃了馬蜂窩。
兩人就這麼齊刷刷的一起上了熱搜。
曲汐頭有點疼。Fix是她戰隊的核心，容櫻，是她的妹妹，這倆人有牽扯也真是無巧不成書。
“都在罵女方？”
“是的！”
“漂亮妹妹怎麼老是捱罵？”曲汐嘟囔着，默默翻了下評論，看到倆人戰績一路連跪，哦，那大概是容櫻太菜了，強如Fix也帶不動。
“Fix女粉太瘋狂了，容櫻粉絲一點也招架不住啊！”小唐心疼地說：“就算談戀愛，也不至於這麼攻擊嗎，漂亮妹妹是配不上她們哥哥嗎？”
“Fix要備戰世界賽。”曲汐說：“嚴格一點也是好的。”
Fix上週還和她保證要乖乖老老實實訓練，爭取拿個世界冠軍回來，不辜負老闆的期望。
曲汐這邊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唐忽然說了聲小心，但已經來不及。
一輛黑車飛馳過來，路上的積水瞬間濺射到了兩人身上。
曲汐本來就煩躁，直接一句國罵脫口而出，她瞬間抄起路邊攤前的凳子朝着那輛車砸過去，硬生生逼停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