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交通樞紐連夜被封鎖。從港口到機場到鐵路樞紐無一例外。

    喬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和容琛彙報情況。

    容琛將自己隱匿到巨大椅子裏面,脣瓣抿緊,下頜線在夜色中劃出冷戾的光,他習慣性摁住眉心,之後敲了敲桌子說:“重點排查濱江路那邊的車子。”

    隨即他起身去了臥室。

    曲汐的證件都還在,很大概率離不開京都,現在京都的海陸空交通樞紐都在嚴格檢查中,如果想要從京都出境是很難的事情。

    容琛在臥室坐下。

    此刻已經是凌晨三點。

    容琛一向冷靜的頭腦被各種事情充斥着,他在權佑府邸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氣,當年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在他的心間狠狠扎着,他質問權佑的時候的,對方並沒有否認。

    權佑承認自己當年選擇包庇了曲青禾,篡改了謝槿的調查,這也導致她的任務失敗。

    至於那場車禍……

    容琛仰起臉,眸色變得深邃。

    衣帽間的門還開着,曲汐早上的時候在這爲他挑選領帶,容琛走進去,隨手翻了翻,卻意外碰到到衣帽間下層的箱子。

    這箱子他從未見到過。

    應該是曲汐的,箱子鎖已經打了開來,裏面的物件散落了出來,是些過往的照片和記錄,容琛看了眼又將這些文件收回去,不過很快,他的手頓了下。

    箱子明顯是有隔層的,因爲碰撞的原因隔板有些鬆動。

    容琛朝着箱子內部探進去,一般來說這種箱子都會有機關,他試着在內壁敲打着果然觸碰到一小塊凹槽,他手指扣了下去,咔噠一聲,隔板打了開來。

    裏面放着的是一份陳年的發黃的文件,還有一段胎兒的毛髮,以及半塊碎裂的玉佩。

    玉佩的紋路和材質都很高級,只是缺失了一半,上面繪畫的圖文是太陽。

    容琛眉頭皺起,愈發覺得這紋路異常熟悉。

    喬楊打了電話過來。

    “boss,京都所有的交通樞紐都排查了一遍,沒有發現線索。”

    容琛震怒:“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不見了嗎?”

    他啪嗒一聲合上箱子問:“權凝月那邊有什麼說法?”

    “她目前還昏迷着,問不出什麼來?”

    容琛再次摁緊了眉心,手心被玉佩的裂痕咯得生疼,他在燈光下又再次仔細看了眼紋路。

    他終於想起來,這是權家的族徽!

    ——

    權銘並沒有從華國出境。

    他利用自己的另外一個護照繞道馬來,從這裏乘坐飛往北歐的飛機。

    十二個小時後,他踏出飛機,打開手機。

    國內新聞最熱的無非就是容琛退出了今年的亞太經濟峯會。

    該峯會是權佑召開的,四年一次,聲勢浩大。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容琛突然退出未免惹人猜疑。

    因而標題都寫上了權容關係破裂的字眼。

    相識於微末,但是卻在巔峯之際兩家關係一度決裂,到了容琛這一代,因爲他的長袖善舞和八面玲瓏,原本碎冰的關係一度得到修復,但是好景不長,這纔不到短短几個月,兩家再次決裂,並且這一次,容琛退出峯會這一舉動,無疑宣告着兩家關係徹底破裂。

    與之相對應的是。

    有容集團股價順勢下跌。

    在這個節骨眼上,尤其是年中會議,容琛即將正式繼承集團的情況下鬧出這樣的風波,所有的媒體都預感到事態的不對勁。

    與此同時,早已經隱退的情報處長溫啓帆隱隱有復出的姿態。

    外網早已經傳了開來,權佑當年排擠打壓溫啓帆,只是爲了包庇自己的妻子,並且將她送往m國,改名換姓。而她的妻子不是別人,正是目前在華國風頭正盛,被人稱爲女神教授的何清,她曾經的名字叫做曲青禾。

    她被指控與境外勾結,竊取祕密基因文件。

    一時之間,權佑的風評跌到了谷底。

    權銘隨便瀏覽了一眼就將手機放置在了一邊。

    不過他也獲得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就是容琛這一次徹底與權家決裂。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容琛知道曲汐就是權佑的女兒,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不過很快,權銘就接到來自雅加達的電話。

    他原本計劃先讓曲汐到雅加達港口,再從那裏轉機,離開華國境內,沒有那麼多限制。

    只是沒想到,負責接應的船運告訴他檢查了所有的貨物,並沒有他所說的“貨物”

    權銘幾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麼,人不見了?”

    “是的,所有箱子都檢查過了,沒有人!”

    權銘:“……”

    那一瞬間,天穹的日光傾瀉下來,機場上繪畫着北歐神話中的天神奧丁和他的王后弗麗嘉以及十二位神使。他們在發光,卻深深刺傷了權銘的眼睛。

    曲汐做了個漫長的夢。

    她夢到年幼的自己無措的站在曲家門口,曲國鋒和宋美雲不約而同對她投來嫌棄又不屑地眼光,他們說什麼已經不記得了,只是那眼神令人不悅。

    若換做現在,要是敢有人這麼對她,她早就直接動手招呼上去了。

    可那時候自己還太小,根本沒法反抗。

    她從樓上摔了下去。

    從此再也記不得之前發生的一切事情。

    她又夢到了師父,他牽着自己小小的手問她叫什麼名字,她怯生生地說:“曲汐!”

    明明是兩段不同時空的記憶卻交疊在了一起。

    “還記得你爲什麼留下來麼?”

    有人在虛空之中問她。

    她記得!

    她說她在這有很多好朋友,有親情也有愛情,更有友情,她想爲她們留下來。

    “如果我說,你本來就屬於這裏呢?”

    “什麼?”

    “你是frigg!”

    “我知道,你說過的,可這是什麼?”

    “你很快就會知道。”那聲音飄渺而又透着清靈:“你是誰,從何而來,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我是誰?”曲汐喃喃一句。

    “你是曲汐!”有人用中文生澀的迴應着她。

    曲汐這才睜開眼。

    四周的裝飾充滿着歐式宮廷風格,她睡在一張粉色的公主牀上,周圍佈滿了鮮花,這種裝飾富麗堂皇是洛可可風格。

    這是哪裏?

    她不是在船上麼?

    權銘要帶她去北歐!他要在那裏實現他二十年前未完成的計劃。

    可是爲什麼她現在會在這個地方,難道是要把她好生供養着再來做什麼研究?就像是對待實驗小白兔那樣!

    很快她又聽到一道聲音響起:“醒了?”

    曲汐艱難地轉動着眼珠子,努力將視線聚焦起來,這纔看清楚面前人的臉,有一瞬間她以爲自己做噩夢了,所以尖叫了聲,回過神來才發現這是現實,並不在夢裏。

    她坐起身來,頭腦一陣發暈。她試着下牀,卻被ranger攔住。

    “想去哪?”

    曲汐擡眼問:“現在是什麼時間?”

    ranger將檯曆遞給她。

    已經是三天後了。

    她的記憶開始出現短暫的斷片,ranger告訴她說:“我在貨船的集裝箱上發現的你,唔,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就會和那些火藥一起被運到火藥庫,或者極端點,可能在海上就會因爲各種因素沒了命。”

    曲汐望着他,眉頭狠狠皺起來。

    她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麼話來說,只好說:“謝謝你救了我。”

    ranger微微眯起了眼眸,他的頭髮長了很多,穿着也是典型的英倫貴族風,西裝馬甲三件套全部穿戴整齊,這讓他褪去了戾氣,變得十分紳士。

    他緩緩開口,吐詞清晰:“不必客氣,你也救了我。”他說:“那次要不是你,我可能會沒命。”

    他的態度溫和的不像話。

    曲汐也習慣性地禮貌客套:“沒什麼的,職業道德,我不會見死不救。”她環顧四周問:“這裏是哪裏?”

    ranger沒有回答她。

    “可以送我回去麼?”曲汐問道:“我出來的時候沒有打招呼,家人們會擔心我的!”

    這一次,ranger依舊沒有說話。

    曲汐這會開始意識到不太對勁。

    她這是纔出狼窩,又入虎穴。

    ranger似乎不太想放她走。

    曲汐冷靜下來問:“你是要談什麼條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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