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汐停下動作,脖子僵硬地向後轉過去,夜間路燈光線不是很足,面前的人一身黑襯衫,個子很高,在她回頭的那一刻擡起臉來。

    細長的眉眼高挺的鼻樑薄削的脣。

    典型的東方美人。

    “何——清姐!”

    因爲太過驚訝,曲汐話都說不利索。

    “您怎麼在這?身體好些了嗎?”曲汐擔憂地望着何清,她又瘦削了很多,眼窩深陷,她還將長髮剪短,一襲黑色襯衫,愈發襯得氣質冷冽清淨。

    “還好!”何清抿脣笑了下。過了會兒她說:“大使館給你線索了嗎?”何清向後退去倚靠在背後的牆壁上說:“周洛然也並未同我聯繫!”

    剛纔曲汐在詢問周洛然情況的時候她正好在,工作人員和曲汐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我詢問了大使館,但是他們沒有給我任何有用的線索!”曲汐眉頭微皺:“周洛然倒是留了段錄音。他說和bio公司有合作!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聯繫不上!”

    “那段錄音我聽了。”何清道:“並非出自他真心,他不會爲bio公司工作的。”

    周洛然的人品她這位母親是最有數的,她教育周洛然的時候也是說做人要將品行放在第一位,bio在業內名聲不好,所研究的項目也都是遊走在法律邊緣。

    她眉頭微皺,一轉眼手上已經多了支女士薄荷煙,她問曲汐:“我可以抽支菸麼?”

    曲汐愣了下忙說:“您隨意吧!”

    細長的女士煙在何清的指間燃起,美人不管做什麼都是好看的。

    曲汐盯着她的眉眼,一時之間挪不開眼神。

    何清慢慢吐出一口菸圈,擡起臉來望着曲汐說:“這件事很複雜別捲進來,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

    “就在前面的酒店!”

    “回程的機票買了嗎?”

    “還沒有!”

    何清沒再多問,只是溫柔地注視了曲汐一眼,隨即揉了揉她的臉蛋說:“怎麼瘦了這麼多?”

    曲汐望着她,內心翻涌起很多情緒,更多的是不確定和迷茫,也正是因爲這些不確定和迷茫,阻斷了她進一步說話的想法!她垂下眸,眼神交織各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複雜。

    她的手撫上來的時候,曲汐眼眶莫名有種溼熱,情緒顯然難以控制。

    最後何清叮囑她說:“這裏我熟悉,小周的事我來處理。他不會有事!”

    周洛然從來都不是主要目標。

    他也只是誤打誤撞闖了進去。

    至少他的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曲汐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總覺得何教授和之前見到不太一樣,可她也說不出那種不一樣到底在哪裏,只是那目光中透出來的堅定很直白。

    沒有一個母親能夠允許自己的孩子出事。

    所以即便她身體狀況出現嚴重的問題,還依舊趕來明港!

    ——

    曲青禾自然對明港極爲熟悉。

    她在這裏待了兩年,是enki的得意門生,這座城市的一切都很熟悉,她坐在海港邊吹風,那會兒她在這裏讀書,權佑放假來看望她,他們就坐在這個地方吹風。

    說毫無悸動都是假的,她人生中年輕最值得銘記的時刻都有着權佑的參與,所以畢業之後,她拒絕了enki高薪的誘惑,而是選擇回到華國,國內一切都纔剛剛起步,什麼都沒有,落後世界整整二十年,物質條件也遠不如這裏發達,更別說科研水平。

    可是她還是懷着滿腔憧憬回去了。

    那時候的她也才二十二歲,被譽爲天才少女,愛情和事業都處於剛起步狀態,對未來有着無數的期待,她想人生的苦前半輩子就喫過了,所以上天對她不薄,會讓她以後的人生都順遂無憂。

    可她哪裏知道,命運是如此充滿了挑戰性和戲劇性。

    她最終被安上了個背叛的罪名。

    今天她來到這裏,就是爲當年的事情做個了斷。

    失去的東西可能不一定能夠再拿回來。

    但是……

    她揹負的那些冤屈和罪名,她一定要洗刷清楚。

    她那剛出世尚且還來不及叫她一句媽媽就離開人世的女兒,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

    權姒在深夜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此時她正在m國的機場,準備飛往馬來,再從馬來入境華國。

    對於突然的來電她她眉頭微微皺起,還是接聽了起來。

    “權姒!”

    對方精準叫着她的名字。

    這聲音?

    權姒嚇了一跳,差點將手中的包甩出去。

    “千禧年的八月初五的晚上,你在哪裏?”

    “你是誰?”權姒慌得開始語無倫次:“曲青禾?是你,你想說什麼?”

    “那天,實驗室起火的那天!”

    權姒只覺得天靈蓋像是被掀翻,傳來一陣劇痛,這件事被她掩埋了二十多年,除了權銘沒有任何人知道。

    她進實驗室查閱數據,卻不小心踩斷了電路。當時實驗室條件還很簡陋,各項設施老化,曲青禾嚴令禁止任何人進入實驗室,就是害怕出現事端。

    可權姒爲了私自竊取frigg的基因數據,趁着實驗人員夜班輪換之際,潛入了進去。篳趣閣

    那天正好打雷,空氣極其容易摩擦起電,電路斷觸,頓時有零星的火苗從電路板那裏開始燃起,隨後越燒越大。

    權姒看了眼,又看到了躺在那裏沉睡的嬰兒。

    她想到enki的說的話,說這孩子長大必然是超越她母親存在的天才。

    那一刻,權姒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

    她痛恨曲青禾,這個鄉下來的丫頭奪走了她所有的光環和寵愛,她讓自己哥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還經常和自己作對。身邊的人都會不由自主被她所吸引,她那麼聰明卻對所有人都真誠。

    相比之下,她就像是個小丑。

    火越燒越大。

    她來不及管那麼多,匆匆將u盤拔下來就跑了出去。

    臨近出門的時候,她躲在暗處,差點和曲青禾迎面撞上,隨之她看到曲青禾瘋了一般衝進火場裏面。

    “你在實驗室對嗎?”曲青禾咬着牙說:“那晚我撞到人就是你!”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瘋子,你這個瘋女人!”權姒此刻語氣透露出她的慌亂和緊張:“你說的話沒有人會信。”她忽然誇張大笑起來:“二十年前,你就這麼說過,但根本不會有人信!”

    當時權夫人還氣急敗壞給了曲青禾一巴掌,說她沒照顧好自己女兒,還想把別人也拖下水。

    那時候她的精神狀態顯然有很大問題,所有人都認爲她是失去女兒之後徹底瘋了,口不擇言。

    曲青禾聲音很平靜:“二十年前,你對enki還有用,你騙他還能再造出frigg來,但二十年後,你覺得他還會保你嗎,一枚棄子,你有什麼價值?”

    權姒如同五雷轟頂。

    難道,enki出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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